熊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五千多,应该能上一本。”再加上体育分,也还能上个不错的体校。
二人一前一後地走在路上,路灯昏暗,整条路上都没什麽光。他们随口聊了几句,熊衍忽然盯着少女齐肩的头发惊奇道:“头发变长了诶。”花绘纳闷地牵起一缕头发,暗自出神,明明她从小到大都是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最长时也不过齐肩,为什麽她会觉得,自己本该有一头齐腰自来卷的长发。
“最近太忙,忘了去剪。”她听见自己回答。
“其实可以留长一点,一定也很好看。”熊衍说这话时没敢看她,花绘愣愣地看向少年轮廓分明的侧脸,黄晕下,一些可爱的小绒毛正和花绘打招呼。
她注意到他通红的脖子和耳垂。
“好。”少女笑了,将头发捋到耳後。
夏天像是忽然到来的,清凉的风吹得人心旷神怡。
身旁的熊衍脚步猛得一顿,“前边路灯怎麽坏了?”连着几盏估计是相同的线路,整条小路都彻底被黑暗笼罩,不过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二人没想太多继续走着。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紧张感迫使少女靠近熊衍,拉住他的衣摆。
“没事。”熊衍低声安慰。
面前好像有什麽东西窜了出来,花绘吓了一跳,却听身边熊衍闷哼一声。是个人,男人脸上貌似有条很长的疤,他手中握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刀剑上还在往下淌着不明液体。
花绘浑身僵住,下意识喊熊衍的名字。
“熊衍,你受伤了吗?”她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熊衍将她牢牢护在身後,紧紧盯着对面的男人不放,他一字一句艰难吐气,“曹昆,你该在戒毒所才是吧。”
曹昆冷笑几声,不想和他们多废话,举起匕首就扑了上来。熊衍推开花绘,随即转身和男人扭打在一起,“快去报警!”
花绘摸摸身上,她平时只有周末才会随身携带诺基亚,她不住往後退,想要喊熊衍一起去,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地上的液体淌得越来越多,落在少女眼里,吓得浑身哆嗦不受控制。
那是什麽?是血吗?是血吧。
她用力攥紧拳头,拔腿就朝光亮处跑去,没记错的话,这条路的拐角处有一家小卖部还开着,只要找到人,只要报警就没事了。身後打斗的声音不绝于耳,花绘甚至还听见了熊衍痛苦的呻吟声。
冷汗浸湿衣衫。
跑快些,再快些。双腿像是灌了铅,重得擡都擡不起来,嗓子里涌上铁锈般的血腥味,连风都化出无数只大手拉扯着她,不许她往前。
光亮越来越近,花绘看见了那家小卖部。
她想停下来喘口气,但理智不允许她这麽做,少女强撑着一边挪动步子一边干呕。
终于。花绘用力推开小卖部的店门,整个身体都像烂泥般瘫软下去,她挣扎着爬起,小卖部老板被她这幅狼狈模样给骇住,说话都结结巴巴,“小丶小姑娘,你怎麽了?”
花绘用力张大嘴巴,却只能发出咿咿啊啊的沙哑声音,她绝望至极,手上动作比划个不停,泪水糊了满脸,直流到她口中。
她怎麽这麽没用。
万念俱灰下,少女眼尖地捕捉到了纸和笔。
她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抓过来开始写字。她的手出了太多汗,抖得快握不住笔,她尽力把字写得工整容易辨认。
小卖部老板一看,瞪大眼睛终于明白,手忙脚乱地打了110。
花绘身体完全虚脱,爬都爬不起来,她大口喘着粗气。小卖部老板上前把她扶起,她一站稳,就马不停蹄地朝熊衍的方向跑去。
老板愣了愣,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那段路花绘来回跑了一遍,从前回家时也走过那条路许多遍。只有今天,她觉得这条路太过漫长,漫长的黑暗裹挟着她,甚至叫她看不到人生的希望。
光亮重新眷顾她时,身边场景已经转换到了医院。医院的陈设是毫无生气的死白色,花绘从病床上支撑起身子,後知後觉地意识到:他们得救了。
花绘的嗓子经过检查,只是应激下的暂时失语。如今几天过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耳边是医疗仪器的电子音,滴滴作响。
在这样无边的重复下,时间都仿佛就此停滞。
病床上的少年虚弱至极,面色如纸般苍白。但熊衍睫毛微颤,一双深邃的眼眸缓缓移到花绘身上,他看着眼睛哭到充血的花绘,心疼想要伸手帮她擦去眼泪。
“你没事儿,太好了。”他拼命挤出声音,嘴角上扬出幸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