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沉默最终被轮椅上的男人打破。他右手虚握成拳,抵在苍白的唇边轻咳一声,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表哥怎么到这里来了?”
覃执的目光下意识转向赵有繁。
赵有繁正垂眸盯着地板,仿佛那木纹的走向突然成了世界上最值得研究的事物。他看天看地,就是不愿与覃执对视。
覃执收回视线,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坦然:“你不是已经听见了吗?”
“咳咳…咳——”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单薄的身躯在轮椅上颤抖,原本苍白的脸颊瞬间涌上病态的潮红,像雪地里骤然绽开的红梅,艳丽却脆弱得让人心惊。
赵有繁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覃执也立刻俯身,紧张地轻拍他的后背。
赵有繁下意识环顾四周,快步端来一杯温水,递到那人唇边:“喝点水吧。”
咳嗽声渐渐平息。男人从赵有繁手中接过玻璃杯,指尖在不经意间轻轻擦过赵有繁的手指。触感冰凉,像触碰了一块温润的玉石。
他小口啜饮着温水,干燥的唇瓣渐渐恢复了几分水色。
赵有繁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刚刚被碰触的指尖,那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你呢?”男人垂眸看向赵有繁,浅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透。
“我?”赵有繁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尚未完工的桃木平安符,“还差一点点就做完了。”
“这样吗……”男人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赵有繁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索性取过柜子上的砂纸,低头细细打磨起木料的边缘。砂纸与木头摩擦出规律的沙沙声,在静谧的店里格外清晰。
三人再度陷入沉默,空气中弥漫着微妙。
覃执看了眼腕表,终于打破寂静:“赵有繁,你真的不打算回国吗?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他的语气带着某种笃定,仿佛这只是一个需要确认的程序。
赵有繁的眉头下意识压紧。轮椅上的男人淡淡地瞥了覃执一眼,神色平静无波。
“覃董,”赵有繁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我不止一次明确告诉过您,我不想回去,更不愿意和您在一起。”
“可是我们在工作上很合拍,生活上也……”
“那是您的错觉。”赵有繁忍不住打断,语气带着几分尖锐,“工作是工作。至于生活:我似乎从未与您有过私交。即便对您有意见,我也不会说出来,您只是我的上司。”
覃执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他又一次看向腕表。
“我说几句吧。”何晴易轻声开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表哥,你说想要和他在一起,那你为他做过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却十分精准,“大伯和大伯母会同意吗?你能给他的未来提供什么保障?”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你吗?”
赵有繁在心底暗暗点头。说得对,空谈谁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