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她的指尖在摊布上轻轻敲了敲,节奏放慢,要那种能消炎的,白色的粉,管大用的。
山羊胡刮茯苓的手猛地顿了顿,像被针扎了下。他猛地抬头看她,眼睛像锥子,在她脸上剜了个来回。半晌,才摇摇头,声音压在喉咙里:那玩意儿金贵,现在管得严,查出来要掉脑袋的,没有。
说完,他的手指在摊布边缘敲了三下,笃、笃、笃,节奏跟她刚才敲的一样。然后,他用指甲盖划过一块不起眼的青石,又往巷子深处努了努嘴。
赵佳贝怡顺着看过去,巷子尽头有个破木门,门楣上挂着个鸟笼,笼子是空的,竹条断了好几根,在风里摇摇晃晃,像个吊死鬼。
她心里有数了。拿起几捆艾草,付了钱,抱着瓦罐慢慢往那边挪。路过那门时,故意用肩膀撞了下门框,门响了声,里面没动静。
她没回头,走出十几步,拐进个更窄的岔路。那岔路里堆着些烂木板,能听见前面巷子的吆喝声,却看不见人。等了片刻,确认没人跟着,才又绕回来。
敲门,三长两短,跟刚才山羊胡敲摊布的节奏分毫不差。
门开了条缝,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探出头。那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巴,像条蚯蚓爬在脸上,看着挺吓人。他手里攥着根木棍,指节捏得白,眼神像狼崽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干啥的?声音粗得像砂纸磨木头。
买药。赵佳贝怡的手攥紧了瓦罐,声音稳了稳。
啥药?汉子的手又紧了紧木棍,棍头对着她的肚子。
消炎的。
汉子上下打量了她半天,眼神在她的灰布褂子和瓦罐上转了两圈,才往旁边挪了挪,把门让开:进来。
屋里黑黢黢的,一股霉味混着草药味,呛得人鼻子酸。地上堆着不少木箱,盖着破布,不知道装着啥。窗户被烂草席挡着,只漏进点微光,照见墙角堆着的药包,散出股子呛人的苦味。
货呢?汉子往桌上指了指,那桌子缺了条腿,用块砖头垫着。
赵佳贝怡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小块磺胺粉,白得亮,比市面上的粗粉细多了,像碾过的雪。这是她从空间里拿的,特意留了点纯度最高的,就为了找个靠谱的买家。
汉子的眼睛亮了下,像饿狼见了肉。他捏起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甲捻了捻,突然抬头看她,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你想换啥?
现钱,赵佳贝怡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表情,还有,最近这片区,是不是查得特别严?
汉子没说话,转身从最里面的木箱里摸出个布包,扔在桌上。布包落地时响,打开一看,是几十块现洋,在微光里闪着冷光。这药纯度高,值这个数。他顿了顿,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至于消息——你是外乡人吧?
赵佳贝怡没应声,算默认。
最近风声紧得邪乎,汉子往窗外瞥了眼,疤在微光里显得更狰狞,日本人的便衣,还有号那群狗,天天在这附近晃,鼻子比警犬还灵,专盯带药的。前几天有个药材商,就因为藏了半斤盘尼西林,被他们堵在巷子里,活活打死了,尸体扔江里喂鱼,第二天江面上漂着的鱼都翻了白。
他拿起那块磺胺粉,用油纸包好,递给她:小姐,我劝你,这买卖别做了。药比枪招眼,枪能藏裤腰里,药味儿藏不住。真想活命,赶紧离开武汉,往南走,那边松点。
赵佳贝怡的心像被石头砸了下,沉得厉害。她把现洋揣进怀里,沉甸甸的,压得胸口闷。那些现洋硌着肋骨,疼得她喘不过气。
谢了。她转身要走。
等等,汉子突然说,出去别直着走,从后巷绕。刚才看见几个盯梢的,就在巷口蹲着,穿黑布衫,左耳朵上有颗痣,看着就不像善茬。
赵佳贝怡愣了下,点点头,从他指的后门出去。
后巷更窄,堆着些烂木板和破麻袋,能听见前面巷子的吆喝声,却看不见人。她加快脚步,灰布褂子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后背的汗早就把衣服浸透了,凉飕飕的,像贴了块冰。
走出暗市,拐进第一条大路,她才敢停下来喘口气。路边有个卖茶水的摊子,她买了碗凉茶,咕咚咕咚灌下去,茶水顺着嘴角流进脖子,才稍微压下心里的慌。
怀里的现洋硌得慌,报纸上的字、汉子的话、那些直勾勾的眼神,在脑子里搅成一团。联络点暴露不是偶然,敌人在武汉撒了张大网,网眼密得很,专等着抓她这样带药的人。
她摸了摸怀里的空药瓶,又想起根婶补渔网的样子。网再密,总有漏网的鱼。
赵佳贝怡把瓦罐往胳肢窝夹得更紧,朝着船坞的方向走。脚步有点沉,心里却亮堂了点——得换个法子,不能硬碰硬,得像水一样,绕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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