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多说,板着脸盘腿坐了会,又重新把手机拿出来打电话。
元一走到後面,对这突如其来短暂的无所事事感到难安。如果在家休息,片刻的宁静的确是一种享受。她记不清什麽时候开始除了自己周边人都有事做会让她隐隐焦虑,是,她的工作永远闲不下来,闲下来所空留出的虚无土壤仿佛会萌生一股自鞭式的罪恶,和着曾经无数次无能力的忏悔让她内心不安。跑高等级前线任务的多少都有这个毛病,很多人都会用健康的身体毫无节制地消耗以抵消因无能而落下的遗憾,如果不能与这股难言的自我鞭策正确相处,不要多久身体精神就会吃不消。
她看着远方,脑子里开始过临床案例。刚想掏烟,想起来今天的可用额度已经用完了。
“……”
戒烟真难呢。案例配烟,绝配啊。
她心如死灰地想。
“在想什麽?”男人语气温柔地朝她说。好像已经观察了她一会。
元一看过去,他手机放在旁边的地上,似乎不会再闹腾了。他朝她微笑着,撑在地上的手拍拍旁边:“来坐呗。”
“我穿的新衣服。”元一看着那块绝对不干净的地方。
“……”顿了会,莫老五从地上翻起来,一只手插着兜把裹烟斗的布捡回来一抖一铺,又痛快地坐了回去。“来,干净了。”像专门给小狗做了个窝,他又用双手把那一小片区域铺展,作出像服务生一样的邀请姿势。
“收拾好了小姐,您请。”他调侃十足,毕恭毕敬地说。
元一满意地过去坐下了。
坐下她发现这布也没多干净,颜色很遮灰,一时有种意料之内的好笑。
“你诚意太差。”她托着脸说。“你应该把上衣脱下来给我。”
他身後撑着的手离她更近了些,低头宠溺道:“这可是我为了见你专门换的。”
“搞得像不见我你就不穿了一样。”
“你讲究,我配合一下嘛。”
“是不是一会有事忙?”
“你很在意吗?”
“在意啊。”元一笑着说。“我怕你立马就要走,小孩只能我们费力找。”
他叹了一口气。“你分明在意的是小孩嘛。”
“小孩还没找到,我怎麽来得及在意你?”
他似乎受伤一样地看向远方,很久,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已经找到了,在往山下运。你可以联系你朋友了。”他摸着她的後颈。
元一立马坐直,诧异地看着他。“是刚刚找到的吗?”
莫老五卖着官司抚摸自己的下巴:“这个嘛,谁知道呢,你可以猜一猜。”
“到底是不是真的?”元一觉得他又是在戏弄人,朝着他腰窝戳了一下。他没反应,甚至戳的她手疼,到底是什麽人放松姿态的时候腰窝也是硬的啊!
“哈哈哈,当然是真的。”他大笑,揉了揉她整只手。老实讲,很有按摩效果。他心情很好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把她也给拽了起来,像是告诉她一点没错,确实可以快点去了。他揽着她的肩膀,指了指山脚处某个有救援车的位置,说过个两三分钟,兔子就会把小孩带去那里,当然,是晕着的。
事情发展的太快,元一姑且把这像儿戏一样的话当真。烟变成怀里的兔子都见过了,还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你确定是真的?”她还是问了一遍。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姑娘。”他耐心地拍拍她的後背。“虽然很仓促,但我也要走了。”
“谢谢你。”
“别客气。我可能要失联个两个月。”
“辛苦了。”元一点点头,没多问。
“我再给你打电话,你还会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