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灼热而明亮,透过出租屋老旧的窗户,在斑驳的地板上投下晃眼的光斑。
林薇,或者说“林晚”,正静静地收拾着狭小房间里的书本。
那些堆砌如山的习题册、被翻得卷边的教材、还有她自己整理的那一沓沓字迹密密麻麻的笔记,都被她分门别类,小心翼翼地放入纸箱。
空气中弥漫着旧书报和夏日潮热混合的气息,但她的心却像被山涧清泉洗过一般,澄澈而宁静。
高考结束后的这半个月,她并没有让自己彻底放松。
那种在多个世界里被锤炼出的、近乎本能的“卷”,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里。
她利用这段时间,不仅将高中三年的知识体系做了最后的梳理和巩固,还将那些凝聚了她心血的笔记和独家题库,精心制作成电子版,挂在了知识付费平台上。
定价不菲,但购买者络绎不绝。
银行卡里的数字,在她支付了母亲最后一笔康复疗养费后,依旧坚定地向着系统目标迈进。
手机在书桌上无声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班主任老李的名字。
林薇放下手中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按下了接听键。
“林晚!!”电话那头,老李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激动,甚至带上了破音,“出来了!成绩出来了!你……你是省理科状元!总分!省第一!省第一啊!”
即便是早有预料,当这个消息被如此直白而热烈地证实的那一刻,林薇握着手机的手指,还是微微收紧了一下。
心底深处,那块属于“林晚”的、承载了太多委屈和沉重的角落,仿佛被一道强光骤然照亮,冰雪消融。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却依旧平静,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符合她年龄的欣喜:“谢谢李老师,我知道了。”
“你知道?!你怎么这么平静?!”老李在那头激动得语无伦次,“学校门口都快被记者堵满了!校长都快高兴疯了!你赶紧准备一下,学校这边要给你做一个专门的采访,市里、省里的媒体都来了!你可是我们学校,不,是我们市这么多年第一个省状元啊!”
挂了电话,林薇看向窗外。
楼下似乎已经传来了喧闹的人声和相机快门的声音。
她走到镜子前,镜中的少女穿着一件洗得有些白的简单t恤,身形清瘦,但脊背挺得笔直。
那张脸经过系统微调和她自身气质的变化,早已褪去了曾经的怯懦和晦暗,变得清秀而干净,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沉静如水,却透着一种洞悉世事的通透和坚定。
这不再是那个会被同学肆意嘲笑、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林晚了。
这是以笔为剑,亲手为自己劈开了一条荆棘之路的林薇。
她轻轻拂去t恤上一点不易察觉的灰尘,脸上露出一抹极淡,却自信从容的微笑。
学校大礼堂,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毕业典礼暨优秀毕业生表彰大会正在这里举行。
当校长用无比自豪、近乎咏叹的语调宣布“本届我省理科状元,总分分,我校高三(一)班林晚同学!”时,全场爆出雷鸣般的掌声。
追光灯瞬间打在林薇身上。
她站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向主席台。
身上穿的,依旧是那身干净的校服,却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芒。
台下,是数千道目光,有羡慕,有敬佩,有复杂,也有曾经嘲笑过她的人此刻难以置信的呆滞。
她稳步上台,从激动得眼眶泛红的校长手中接过了那封装裱精美的清北大学录取通知书副本,以及象征着最高荣誉的“杰出毕业生”奖杯和一张数额巨大的奖学金支票。
“林晚同学,作为我省的理科状元,有什么想对母校、对学弟学妹们说的吗?”主持人将话筒递到她面前。
林薇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
她看到了角落里面容憔悴却笑中带泪的母亲,看到了用力鼓掌的班主任老李,也看到了……
嘉宾席上,那个穿着定制西装,气质与周围校领导格格不入的男人——凌烨。
他坐在那里,姿态闲适,深邃的目光穿越人群,正牢牢地锁定着她,嘴角似乎噙着一丝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随即恢复如常。
她收回目光,看向台下更多充满期待的面孔,缓缓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清越而沉稳:
“谢谢母校,谢谢所有教导过我的老师,也谢谢……曾经经历的一切。”
她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平躁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