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率并非衡量一切价值的唯一标尺,陌生的战士。”
瓦尔特·杨沉稳的声音如同磐石,在这片思维湍流中投下。
他放下手中那份报道下层区重建进展的报纸,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包容,仿佛沉淀了无数文明的兴衰起落。
“仪式,是人类社会结构中不可或缺的象征载体。
它是一面旗帜,宣告一个旧时代的彻底终结。
它是一柄权杖,庄严地赋予新一代领导者以合法性与民众认可的基石。
它更是一剂良药。”
他的目光扫过窗外贝洛伯格下层区那些依稀可见的、仍在修补的战争疮痍。
“在历经深重的创伤之后,一场公开、庄重、充满象征力量的集体仪式,其本身就能产生巨大的凝聚力,修复断裂的社会纽带,抚平无形的精神伤痕。
这是文明得以延续、保持韧性的内在力量之一。
冰冷的命令可以传递权力,但无法传递信念和归属感。”
文明韧性?
镇渊的思维核心对这个词汇进行了高解析。
在基金会面对的那个由无穷无尽异常实体、维度入侵和现实扭曲构成的黑暗宇宙图景中,所谓的“韧性”往往意味着更低效的消耗和更惨重的牺牲。
个体的情感可以被精确调控甚至彻底压制(必要时的记忆删除和情感抑制程序是标准流程)。
共同体在必要时可以被整体牺牲以换取更大的战略安全(如scp-ooo启用预案中对特定区域的“格式化”)。
唯有绝对的理性、冷酷的效率、以及对异常威胁进行彻底根除或绝对掌控的武力,才是文明火种得以延续的唯一真理。
仪式?
那更像是文明在毁灭洪流席卷前,徒劳点燃的、用来慰藉自身的微弱烛火,是软弱者在绝望边缘最后的挽歌。
他对瓦尔特·杨的理论无法认同,甚至感到一种逻辑上的疏离。
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却极其尖锐的质疑。
就在这时,三月七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灵动的眼睛转了转,充满了期待地看向角落里的镇渊(尽管她的目光在掠过他腰间那几枚黝黑的高爆手雷时,还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热络友好一些:
“喂,那个……旅行者?”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像是在招呼一只随时可能暴起的危险野兽。
“你要不要也一起去看看帕?”
她努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试图用热情融化对方身上的冰壳。
“就在克里珀堡前面那个永冬铭碑广场,场面肯定特别壮观!
整个贝洛伯格的人都会在那里的!
这可是雅利洛-的大事件哦!
历史性的时刻!机会级难得的!”
她的邀请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天真善意,仿佛只是想分享一份她认为珍贵的欢乐。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车厢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姬子端着咖啡杯的动作微微一顿,温和的目光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如同探针般落在镇渊身上,评估着他可能做出的每一个反应。
丹恒看似随意地合拢了书页,身体却处于一种微妙的、随时可以暴起的状态,他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牢牢锁定镇渊的脖颈和手臂关节。
就连瓦尔特·杨,也微微向前倾身,镜片后的眼神深邃而平静,带着一种鼓励性的颔,仿佛在说:这是融入和理解的契机。
短暂的死寂降临。
那颗被基金会铁律和无数次生死搏杀深深刻印的终极警惕之心,如同冰冷的精密齿轮在颅内高运转,出无声的轰鸣:
【威胁评估启动……】
情境:陌生星球(雅利洛-),文明形态初步接触(科技水平参差,存在独特能量体系),政治结构未知(大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