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个世界对图安珀尔来说陌生,他充满好奇,而霍尔维斯作为图安珀尔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产生了最多联系的人,他们两人之间一定程度上存在着某种印刻关系——
图安珀尔自然会下意识地、像是出生后会把第一个见到的对象当做妈妈的小鸭子一样依赖霍尔维斯。
但这很危险。
霍尔维斯可不是善良的鸭子妈妈。
他是初见时就杀虫不眨眼的战士、是转瞬就能谋划一切的阴谋家。
信任这样的人是一种愚蠢,图安珀尔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不过,适当地使用百科全书是安全无害的。
图安珀尔对霍尔维斯道:“他和奥德里奇不一样。”
不远处,刻意和图安珀尔保持距离的埃布尔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神色有一丝变化。
“他这是正常反应,毕竟冒犯雄虫很有可能被起诉、有被监禁或者定罪的风险,”霍尔维斯回答,“一般平民很少有直面雄虫的机会,所以他们一时间无法准确地辨认出雄虫的信息素,这也是常有的事。”
而奥德里奇作为贵族,也算是见过世面,面对雄虫不会那么大惊小怪——“而且奥德里奇有点特别。”
霍尔维斯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含混,像是不愿意多说。
而图安珀尔直接表示没关系,我本来就没兴趣——“不要告诉我他有什么特别的,我不想听。”
图安珀尔想起奥德里奇,有些后怕:“……我怕他觉得好奇是恋爱的开始、认为我知道他的特别之处是对他别有用心。”
霍尔维斯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为好友辩解,但沉思片刻之后:“……是奥德里奇的话,确实有这个可能。”
埃布尔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
“我得走了,我去问问西茜桉,有没有抓到「某瞬」,它可是我近期买过最贵的东西之一!弄丢了我就不活了!”埃布尔借口充分,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们这么大的庄园,应该有几支守卫军驻扎吧?他们不会让「某瞬」跑走吧?”
埃布尔夸张地叹一口气:“哎,还是我自己主动去找才安心!”
说着,转身向图安珀尔和霍尔维斯两人告别“那么,有缘再会了,小男孩!霍尔维斯你也是!下次见面可得对我态度好点……”
这次他又换了一个挽手礼,看上去像是魔术师的动作,更加优雅。
附身、弯腰——再抬头的时候,他脑袋上多了一顶充满异域风情的礼帽。
礼貌上甚至还有一根羽毛摇晃。
图安珀尔拍手惊叹:“哇喔。”
埃布尔动作一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图安珀尔:“不是,你现在哇哦?我只是简单地变了个帽子出来而已你就哇哦,就这?但是对我的红鼻子礼花你却没有哇喔!?”
图安珀尔:“……”
早知道不哇喔了。
霍尔维斯有些不耐烦:“要滚快点滚。”
埃布尔依依不舍地看一眼图安珀尔,他似乎已经把图安珀尔当成了没有鉴赏水平的乡巴佬,而这个乡巴佬亟需艺术熏陶——
“有机会来看我的演出吧,我会让你从头哇到尾的,”埃布尔摇头,悲伤怒骂,“你这个没品的小漂亮东西!”
图安珀尔:“……”
“对了,霍尔维斯,”磨蹭到最后,埃布尔表示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返场了,他抬起帽子,问,“你还是没有变吧?”
霍尔维斯:“……你谢幕谢了有五分钟了。”
这又不是真的马戏团,没人期待他的返场表演好吗?
埃布尔坚持:“你还是没有变吧?”
霍尔维斯盯着他,没有说话。
而埃布尔像是和他杠上了,得不到答案不肯离开——甚至不愿意把那顶礼帽放回头顶,而是始终维持着摘帽礼的姿势。
他笑吟吟地和霍尔维斯保持对视,大有得不到回应就在这里站成雕像的架势
而霍尔维斯——霍尔维斯冷脸低压还需要演练吗?
他简直生来就自带那股冷脸之后低压迫人的气场,这简直是他的出厂标配。
图安珀尔左看看霍尔维斯,又看看埃布尔,感觉自己被夹在两头犟驴中间。
犟驴埃布尔追问:“没有变的吧?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相信既定的命运?”
霍尔维斯一言不发。
图安珀尔开始在心里祈祷——随便说点什么吧。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祷告,霍尔维斯终于开口了——
“比起说我不相信命运,”霍尔维斯淡淡道,“倒不如说我是憎恨它。”
说完,霍尔维斯转过身,对图安珀尔道:“现在还有些时间,不如我们把那个约会提前。”
图安珀尔求之不得。
关于茧的秘密,他恨不得现在立马把有关的一切都立刻装进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