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李长青点了点头。
凌晨近一点,安抚好了周越,李长青又去浴室翻找毛巾,去冰箱翻找冰袋。
将毛巾裹在冰袋外,李长青轻轻地敷在周帆额头上。
对于周帆的病,李长青心里其实也不太有底。
他自己是很少发烧,对这方面的处理经验是少之又少,只能凭借着仅有的记忆和网上搜寻来的方法照顾着周帆。
今夜,李长青就这麽看守着周帆,形影不离。
房间里,为了通风门窗都大敞着。但不知周帆是因为冷了还是害怕,身体一直死死卷着他的被子。
李长青担心他这样捂着体温又要升高,便时不时地帮他松一松。
或许是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扰了周帆,昏沉中,周帆身子动了动,应该是想躲。与此同时,他嘴里还呢喃着什麽。
李长青连忙凑近,却听周帆嗫嚅了一个人名:“……祁亭玉,不……”
听到这个陌生人名的那一刻,倏地,李长青全身都僵硬了。
周帆是睡糊涂了,在被惊醒时,迷迷糊糊间,他看见了身旁的模糊身影。
他混淆了时间,忘记了祁亭玉和他要交通费离开的事。他只记得祁亭玉执意送他回到家,便以为祁亭玉还没有离开,否则谁能解释身边的人是谁呢?
意识到身边人是祁亭玉,浑浑噩噩中,周帆更想挣扎着起身。
额间的冰袋掉落,一瞬间惊醒了李长青。顾不上胸口酸胀翻涌,他急匆匆地去搀扶周帆。
可周帆还是在挣扎,即便浑身上下像被人抽干了力气,他还是伸手试图去推李长青。
“周帆——”李长青顺势拉住周帆的手,将人往自己身上带。
各种各样的情绪混乱地交织在一起,李长青既痛苦又委屈,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痛苦何来丶委屈何来。
眼下,他只是想扶稳周帆。
而就在李长青开口的那一刹那,周帆却忽然停止了挣扎。
“……长青?”他有气无力试探着。
“是李长青,不是什麽祁亭玉。”提起那个名字,李长青几近咬牙切齿。
那个人,在周帆生病时不见身影的那个人,却出现在周帆嘴里。
李长青也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为周帆惋惜还是为自己打抱不平。
明明他才是守了周帆一夜的人。
在李长青回应後,周帆彻底没了动作和声音,他被李长青揽在怀里,靠着李长青的肩头。
李长青心里还有些怨念,想着想着,又下意识去探周帆的神色。
可就在低头的一瞬间,他却与怀里的人视线相撞。
在小夜灯的一点薄光的施舍下,李长青对上周帆一双既朦胧又清明的眼。
无声无息的房间里,时间像是被凝固。李长青害怕了,他害怕周帆是在看他,又害怕不是在看他。
不过,就在李长青即将磕巴地解释时,周帆又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周帆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遥远的丶模糊的初中时代。
他梦见每个寒冷的清晨傍晚,他踩着亲戚送的单车从村里出发,伴着晨曦馀晖,从家里和学校来来往往。
他梦见上午最後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争先恐後奔向食堂的那一刻。
他梦见无数次当他靠近正在激烈交谈的同学身边时,那刹那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