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像一句废话,但愈韶被两位将军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一连串叮叮咚咚的“交响乐”吵醒就是这麽想的。
大概是为了清净,每次回到旅馆後这两支手机就会被无情的摆在床头或是哪个角落,然後被拍上一张更无情的止音符,任它们怎麽交错着闹腾,不论谁来了都一概听不见。
但昨天大概是太累了,愈韶自己沾枕即睡,两位将军大概也只比他好那麽一点。可能因为骨子里的洁癖作祟,换身衣服顶多再冲个澡也找周公下棋去了,自然也顾不上手机。
他也不敢乱动两位将军的手机,只能试图叫醒他们……
床边围着的一圈阻阵断绝了他所有希望。
之前他不小心被这种阵关进去过,他知道范将军的这种阵法不仅能把人隔在外面,还隔音——也就是说,除了进不去之外,并且不管他喊多大声,里面的人也听不见。
愈韶:“……”
愈韶蚌不住,三步并俩,窜下楼了。
于是等范无咎坐起身来顺便把谢必安带醒的时候,手机上的通知已经堆积到了吓人的五百多条。
他拿过手机翻了下,除了地府社畜群,还有一封标红的通知:
公务群:崇阳中学近日谣言盛行,道是有一学生坠楼自尽,至今仍在原地徘徊。@范将军谢将军
崇阳,这名字有点熟悉……
是了,前台小夥的母校,昨天还听过。
范无咎解锁谢必安的手机,越俎代庖的替人接了令,把手机端给谢必安看。
来自工作的压力让人无比清醒,夏日早晨的那股慵懒劲被一扫而空。
谢必安揉了下眉心,跨下床来:“现在什麽时辰了”
“巳时,刚好赶上早饭。”
范无咎一只脚都跨出房门了,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搭着门框回身。
“对了,早安。”
谢必安应了一声,表示接收。
大概是无助两位将军也,今天前台小夥刚好也在餐桌上,被愈韶搭着天南地北的瞎扯淡。
范无咎拉开椅子坐下来,把身子往前倾了一点,开了口:“你是崇阳中学毕业的?”
“嗯,怎麽了吗……哈——”前台小夥腼腆的道。
小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又摇了几下手:“抱歉,有点困。”
范无答道:“没事没事,暑假快过完了,趁还能熬夜多通宵,不然得等到寒假。”
谢必安从身旁擦过去,斜斜地瞥了他一眼,示意说正话。
“哦我和他这个学期要到那边实习,今天打算先去看看。”他擡了下脸,往谢必安那边示意。“那边风气怎麽样?”
“风气”指的有很多——譬如教育是把学生培养成往死里学的机器还是放牛吃草摆烂式的教学,或是老师之间关系怎麽样之类的。
前台小夥被这样一问就来劲了,回想了一下,回答:“那边老师不怎麽管事,不过学生倒是挺团结的。”
“团结是指?”
“我念书那个时候,学生组织活动争取福利什麽都积极的,或是譬如共笔小组之类的吧。”
前台小夥接过房东姑娘端来的吐司,说:“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
地府那边的技术人员别的不说,在这个时候就挺靠谱,很快把身份学历都安排好了,名字跟上次的一样。
那倒是可以直接用上次放出去的那两个躯壳。
谢必安想着,放出灵识探了一下那两具躯壳的位置,却一把——
探了个空。
这代表死了,不知道怎麽没的,也不知道为什麽没上社会新闻。
因为本来打定主意放两个躯壳像是凡人一样在人间随意的活,所以他倒是没怎麽关注。
谁能想到就这麽没了。
虽然只是一具空壳,但是顶着他们的脸和身分,“死了”这件事就让人膈应起来,莫名有点不爽,跟被砸了神像一样的道理。
在听到范无咎略显愕然的心通表示自己的那具躯壳也没了的时候,这种山雨欲来的情绪更为明显,同时勾起了他不小的戒心。
两具鬼神亲手造就的躯壳在成为真正的活人後,其实多多少少相当于是被护着的,起码一生顺风顺水丶平安康健是不在话下,怎麽会这麽容易就没了?
可能是他心情全表现在脸上,显得有点凶,餐桌上小情侣的话声都低了一些。
他和范无咎勾在一起的灵识被很轻的拨了两下,就像是被拍了拍背。
范无咎:[没事,可能我那具喝醉了,拉着你那具一起撞死的也说不定。]
这大概算是句安慰,谢必安戒心不减,那股不爽的感觉倒是缓缓烟消云散。
反正跟这具躯壳的联系也断了,料也影响不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