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和范无咎倒是穿着外套,不过这俩也不怕冷,于是一件给了房东男友,一件到了愈韶身上。
那个被女友调笑了几句的青年腼腆着连连向谢必安道谢,而愈韶裹着比他大了许多的外套,用对他来说过长的袖子在脖子前打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结,像是一个滑稽的雪人。
整个电影院闻起来有一种长年积灰特有的味道,放“鬼道”这部电影的院厅也不例外。门口验票的工作人员剪完票就下楼了,除了他们五个和放映员,二楼连只活的老鼠都没有,倒真应了房东姑娘那句“包场”。
调试了几下後正片开始,就连放映员也跑了。
电影跑完了几个制作商的开场,大银幕又短暂黯淡下来。
谢必安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爆米花吃,就在他侧过头的关系,瞥到放映机的下面好像多出了什麽东西……
愈韶坐在他左边,盯着银幕浑然不觉。坐在前面的小情侣更不会在放电影时转头看,于是他勾了一下范无咎的手,在他掌心比划道:“右边有东西。”
范无咎在黑暗中挑挑眉,过不多时那道嗓音就贴着耳边响起:[心通不好用了吗,非勾我手挠我痒。]
谢必安皱眉道:[别闹,真有东西来了。]
电影里的人哐啷哐啷的坐火车,画面随着光影一明一灭,连带着整个院厅也一明一灭。
依稀可见……四个最偏的角和正中央的座位上,赫然多了人影。
不过好在他们刚刚把甲让给了愈韶和那两个凡人,气场护着他们,所以人影倒也没怎麽样,就只是像几抹突兀的影子一般,两个端坐,一个蹲着,另外两个靠在椅背上。
这时,电影里的火车进了隧道,画面暗下来,大概要准备开始高能了。
房东姑娘先受不住,找了个借口要去上厕所。范无咎眼疾手快地一把从後面搭住她的肩膀,凑过前去低声说了几句。
她本想回头瞥一眼,谢必安低喝一声:“别!”
房东小姑娘一刻不敢多耽搁,拉着男友出去了。
男友摸不着头脑,问:“怎麽了,这麽急?电影才刚开始欸。”
房东小姑娘只是摇头,一路下了楼,走到电影院的骑楼,这才拽着男友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阵後怕:“我刚刚看到了‘东西’,范先生他们叫我们先走。”
男友:“他们不会出事吧,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房东姑娘忧心忡忡又毛骨悚然地朝着电影院看了几眼,道:“我觉得吧……我们还是在外面等,除了先保障自身安全外也……”
因为她本来想留下来,谢必安就道:“我们不会有事,你们快走。”
两人急的在大厅团团转,但还是没有回去。不得不说,他们的选择挺正确,因为随着电影往下播,空气里那股让人坐立难安的诡异气息就越发明显。
然後随着银幕里一道重重的关门声,那五个人影就像受到了惊动一般,直直的看过来。
问:比鬼月在看鬼片且整场电影只有三个人更恐怖的事是什麽?
答:电影院里不只有你们三个。
范无咎和谢必安的灵识还勾在一块,当场被这自问自答给逗笑了。
不过没等他笑上几秒,整个院厅跟泼了血一般,伴随着电影里闪出的鬼脸,在视野里变成了一种不祥的红色。
范无咎转向愈韶,哼笑一声:“知道为什麽骂你了吗?”
愈韶已经吓僵了:“将……将军……”
谢必安也靠在一旁,朝那五个转过来的鬼影擡了下下巴:“不是跟来历练的吗,历练来了。”
这五个地头蛇其实对他们两个来说没什麽,顶多看着恶心而已。但对愈韶这种火候不够的小鬼役来说就不一样了,他抖着一双腿,牙齿打着战,一边抖一边说:“将将将军……对不起我错了……”
“自己捅出来的娄子,自己想着怎麽出去。”范无咎站起身来,道:“头前带路。”
他和谢必安隐了神息和身形,于是在那五个鬼的眼里,整个放映厅里现在只剩愈韶这个软柿子。
那五个地头蛇开始动了。
愈韶硬着头皮,在不惊动那五个鬼影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两步一阶的走下间隔特别宽的楼梯。电影还在放,他的视野依旧血红一片,连安全出口的亮绿色指示灯在这种色调下都被染成了不伦不类的暗色。
在恐惧下,每一秒都拉得特别长,愈韶推开安全门,听到范无咎突然开口:“左转,别走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