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代表这里曾经装过的人都没有被留在这里,可能是跟着来接的家人走了,也可能当下就已经被生死门或是鬼差接走了。
他们又去查了另外三个区,一样的结果,一无所获,活像在捉弄他们。
为什麽只有A区有阵?
范无咎看了下时间,已经快日出了。几个人在这里待了一夜除了送了几百个亡灵上路外还扯出了更多疑点,没查出什麽跟误敛和日间那个女孩的相关信息。
最终谢必安道:“那你们先走吧,我和范将军留下来布点东西。”
赵宇诗和辛梧行了个礼走了,谢必安则在各处布了观察用的符,以便监看变动,范无咎则跟在旁边把符隐去。完事後,两人出了停尸间,搭电梯上楼。
随着一种有点像被拉脚的感觉,电梯缓缓上升,又在一楼停下。他们跨出地板和车厢的交界线,瞥到一个有点眼熟的人影。
那是个扎着马尾的女人,拉着很重的黑眼圈,等她转过来脸来——
是家庭旅馆二楼的住客。
范无咎上前打了个招呼:“真是有缘,连在医院都能遇到。”
大片玻璃窗没有透进阳光,外面的天空黑压压丶暗沉沉的,遮天蔽日的乌云压得极低,就快要下雨了。
谢必安心情不太好,那个女人看起来也是。
只听她道:“唉,半夜心绞痛,打车来挂急诊——你们又是怎麽了?”
“想起来前几天来看水土不服的时候有重要的东西落这里了,来找。”范无咎随手摸了下卫衣口袋,摸出手机朝她晃了晃。
“用早餐了吗?我请你啊。”
于是不久後,他们坐在美食街的用餐区吃着松饼和薯条。大清早的人不多,开着的店就只剩全家丶7-11和麦当劳了。
范无咎坐在後面的沙发里吃东西,谢必安叉了一个松饼吃,想着那群洋人的甜食真是齁的人头疼。
“钱付都付了,不用客气啊。”范无咎擦擦嘴角说。
“吃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荒。”
“我……我在减肥,吃不下,谢谢了。”
谢必安端着一杯蜂蜜红茶喝,目光无意间扫过桌下一处。
对面这位女人坐的地方,地板上少了什麽该有的东西。
之前天色黯淡,大厅里没有太强烈的阳光倒还好说,但是现在在顶上精致的LED照射下,她还是没影子。
他擡起头看向对面,淡淡地问:“是吃不下,还是吃不了?”
女人缓缓看向他,本来她是往下看的,现在这个动作变得无比别扭,就好像肩颈肌肉不太听话,抑或是说很僵硬。
最终女人叹了一口气,说:“我以为你没发现的,吓到你了。”
褪去了那些僞装的热情和外向,她其实并不开朗,和大部分的中年人一样,脸庞眼角已经有了微微的皱纹,几缕银丝隐在发间。
谢必安:“没有。”
“是吗,那就好。”她道,“谢谢你们的早餐,我先回去了。”
范无咎站起身来,一把握住她的肩膀:“等等。”
女人,应该是说女鬼回过头来,幽幽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说吧,你到底为什麽来这里?死人可不会心绞痛。”
顺应这个可能不信教的现代鬼,勾魂索竟然变成了一副手铐。不知何时换上一身警衣的范无咎动作麻利的给人铐上了,借它查探这女鬼的身份。
姓方名蓉,两周前死于心肌梗塞,四十四岁……杀过人。
就在这时,赵宇诗的身形在远处出现,快速飘了过来。他在桌旁站定,匆匆对押着人的范无咎禀报:“将军,有人死在放射线科,厉鬼索命。”
谢必安眉头一跳,微微眯了下眼睛,总感觉大事将近。“谁?”
“之前我们遇到过的那个门诊医生,王伍伦。”
真是个巧合,一个被验出杀过人的女鬼半夜在青石医院里晃悠,结果王伍伦刚好死了……很可能就是她杀的。
那停尸间里的百馀多鬼,可能就是为了拖住他们的脚步而布下的。问题是,一夜之间从哪弄来这麽多鬼?当地府垮了付不出薪资给鬼差了吗?
于是这个假设暂时被谢必安排除,范无咎见他沉思,拉了他一下:“走了,先押回地府再看看。”
女人低着头,喃喃说了一句:“没关系了,我报仇了。”
吸取上次电梯惨烈的经验,他们把生死门开在一处空的门诊室里,铐着个女人走进去,就跨过个门槛的功夫,转眼已经到了黄泉路口。谢必安招来一个鬼役,叮嘱几句後看着他把女鬼绑走了。
惊吓刺激的夜终于过去,吃了早餐押完人的范无咎伸了个懒腰,向谢必安提议:“回去再睡一下?”
在停尸间里做了那麽个梦,现在有些困的谢必安就这麽加入全票通过的行列。
当他散着刚干的头发躺进床里,可能他留在青石医院的符受到残留的怨气影响,就这麽把他拉进一个破碎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