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些游戏打得好的某些实习老师一时间炙手可热起来。
所以距离开学最後两星期的画风是这样子的:
“那个谁可以来吗,排位开了。”
“我们队伍人满了,等上二十分就带你——”
在这样的风气下,范无咎和谢必安两个对游戏没有兴趣的“千年古董”成为了一股清流。别人打游戏他们不知道在房间里干嘛,别人因为连跪嗷嗷乱叫他们还是不知道在房间里干嘛。
不,其实有时候还是可见一斑的。
譬如和响声连天的游戏音效“里应外合”的丝竹声,还有人经过时看到桌上摆着的一长条不知道什麽。
可能是一种人都有“越神秘越是好奇”的心理,距离开学前一个星期开始准备迎新活动时,坐在起居板前擦琴的谢必安被拍了下肩膀。
拍他的是住隔壁的实习老师,跟他是教同班的。
“那个,认识两个礼拜大家都熟悉了,就是你和你室友还不太知道。你是几年的?”
谢必安想了一下,报了个1997,说自己叫安谢。
“噢,那我得叫你一声哥。”青年挺爽快的,当即比了下自己:“叫我阿何吧。话说,你学的什麽琴啊?”
谢必安拨了拨弦,说:“国乐都沾个边吧,这是筝。”
毕竟活得久,什麽都会一点。
“哦,所以之前的笛子——”
“竹笛,我室友吹的。”
阿何摸了一下後脑:“我听家里长辈说过,吹笛子是不是容易招东西啊?要不要跟你室友说一下,毕竟鬼门还没关呢,万一不小心招来什麽就恐怖了。”
谢必安摩挲琴弦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可能不只要在这里招,他还要在全体学生校领导面前招。”
阿何:“……”
他连忙岔开话题,摆摆手:“他不在晚上吹应该没事啦——虽然说吹的满好听的,但是我听了还是觉得有点……催人尿下。”
这时范无咎正好从房间走出来,抱着脸盆准备去洗澡,谢必安略略提高了声音,擡头道:“听见没有。”
范无咎走过来,学着那些大学生的样子随手在谢必安头上揉了一把,“哦”了一声:“那就还是有待改进,看来我还得多练习。”
“大哥不用不用——吹得很好了。”阿何大概是从小被家里长辈带着到处叫亲戚,开口就叫哥。“啊你是才艺表演打算吹笛子吗?”
话说完他就拍了一下脑门:“呸,是迎新——不过感觉跟才艺表演也没什麽不一样。”
范无咎:“嗯,打算到时候让会场再热闹一点。”
“什麽”
“趁鬼门还没关,多招几个好兄弟一起共襄盛举。”
最後因为某些迷信的原因,范无咎强制不用预演,也把整天听着断断续续“阴乐”的实习老师们那点因好奇而起的期待高高吊起。
起居板上摆着个大音晌,此时就成了预演和顺带的一场狂欢最好的设备。衆实习老师为了欢送自己所剩无几逍遥自在的时光,集资买了近十箱不同的零食饮料,就摆在外面。
俗话说得好,高手在民间,大隐隐于市。
这群年轻人们虽然走上了为教育鞠躬尽瘁死而後已的不归长路,身怀绝技的却很多——有对着讲脱口秀被排到开场的丶业馀自学跳街舞,原本立志以此谋生的丶甚至有非物质文化遗産继承人。
虽然许多这些那些的因素总会使得我们不得不走上这条路,但只要一天活着——
梦想便永不熄灭。
当这句话配上燃着火焰的特效在墙上投放出来时传出一声欢呼,接着所有人也跟着叫起来。
也没什麽意义,就是单纯的呼喝,然後拿手里的铝罐和别人碰杯,有几个再感性一点的已经悄悄红了眼眶,转过头去假装打哈欠揉眼睛。
范无咎看着那些人鬼吼鬼叫,说:“其实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凡人有时候挺有趣的。”
谢必安叼着一根饼干,转身过去找自己的雪碧。
开场的一男一女已经坐在草地一旁的栏杆上开始说学逗唱,这次迎新所有人都得参加,有些要表演的项目相同,商量安排过後就干脆凑一起了。
能值半辆摩托车的音箱被拖到草地上,衬着临时借来的几盏便携式探照灯勉强塑造了气氛,冷白和橙黄的光束照的并不均匀,把站在一边控制音晌的人映得格外阴森。
谢必安排在挺後面的,因为策划立意“从今朔古,回望身後”,因此到最後主持人还得换上古装,用文言文谢幕。
总之,这个迎新从一开始就很精彩,说唱脱口秀接团舞街舞,还有拎着电小提琴拉摇滚版古典乐的。
接着整个氛围就渐渐往古风的方向走,从扇子舞乃至于简陋版舞龙舞狮什麽都有——其实还有编钟,不过鉴于场地原因,表演者只能一起在旁边坐板凳。
一群不能彩排的人在旁边看大戏,很快就聊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