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内的五脏六腑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心脏骤停的窒息,喘不上气的恐慌。
燕随安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咬出鲜血,咬破嘴唇,不知疼痛的咬着牙,将那即将溢出的痛苦的呻吟声嚼碎了,掺着血沫一道咽下,口腔里,已经无法抑制的上涌的鲜血,已经装不下,只能从嘴角那的缝隙中划出,落下。
赤红色的血滴,在雷的冲击下,仿佛没来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雷云不如来时汹汹,声势浩荡,走时悄无声息而又迅速。
“嗯—”一声闷哼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燕随安咽下。鼻尖似乎嗅到那血肉烤焦的味道。
“哗啦哗啦——”锁链摇摆落下的声音,燕随安身体疲软的无力支撑,脑袋随意耷拉在一边,嘴角的血,一滴一滴落下。落在那看上去圣洁,不染一丝尘埃的苍梧派。
但脊梁依旧固执地被燕随安用最後一份力量维持着自己的坚持。
她若不死………
燕随安费力地睁开自己的眼睛,疲倦的眼皮仿佛有千钧一般的重力,眼前模糊而混乱,但墨绿色的衣袍扎眼一般印在她的眼底。
今日之辱。
“轰隆—”
天光洒落在燕随安身上,仿佛要洗涤她浑身的罪恶。
她必要之偿还。
雷刑落後,青川玄尊没有给燕随安丝毫喘息的时间,一柄通体幽绿的剑从他掌心飞升,半息之间,锋利的剑刃划过燕随安血渍哗啦的脸侧。
馀光朦胧之间,燕随安看见了那绿色的馀韵,这剑,她也是第二次见呢。
第一次,它带给她生的希望。
第二次,也就是现在。
青川玄尊指尖凌空滑动,燕随安感受着自己的脊梁边缘被利刃划开,这倒也不痛,还没刚才雷劈下来的感觉痛。现在她还麻着。
“嗯—”燕随安耗费自己最後的意识,咬着自己的唇,那满布齿痕,早已血肉模糊的唇。
“出!”
啊啊啊——
剧烈的痛感自身体深处猛然传来,撕裂拉扯,燕随安在心底深处,无声呐喊着。
那一瞬间的痛觉,就像是有人在活生生地剥开自己的皮囊一样,粘粘的血肉,但是被人划开一道口子,一只无形的手捏着翘起的皮,然後猛然用力撕开,皮被剥开,露出里面毫无阻碍的血肉。
痛,痛……
本已经模糊的意识因为这无法言说的疼痛而清醒,愈加清晰,愈加疼痛,周而复始,就如同一个死循环。
燕随安也不愿自己模糊,她要记住这感觉,她要记住这痛。
缓慢地剥离,燕随安清楚的感知着,背後有一东西,原本属于自己身体一部分的东西,正在抽离。
当那东西彻底脱离她的身体时,燕随安触摸到了死亡的门槛,她骤然眼前一黑,剩下的事,她便再无知觉。
等到她再一次醒来时,眼前依旧黑暗,但却不是完全的黑,趴在地上,犹如死狗一般的燕随安费力掀开自己的眼皮,又适应了不知多久,眼睛才能看清一点点周围的轮廓。
而自己的後背脊梁有一种无法直立的空洞,仿佛那里缺失了一块。
手脚依旧被锁链束缚着,随便一动,手腕处都能传来痛意,燕随安看出来,这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铁链子,没有丝毫阵法。
也是,不过锁她一介废人而已,还要什麽阵法灵器,浪费。
燕随安手摸在墙壁上,又耗费力气撑者,喉咙间传来破船一样的声音,燕随安背依靠着墙壁,双腿随意摆放,一上一下,坐起来,脑袋半耷拉地抵在前方石墙上。
闭着眼,就这样一个坐起来的动作,就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燕随安嘴角一勾,苦笑着。她能感觉到她体内的元婴已经碎裂在她的神识之中,而她的修为,也如云烟一般消弭,没有一点踪迹。
若是修为没了也就没了,毕竟只要有灵根,总有再来的机会,但是她体内的根骨已经被生生剜去。
换言之,她现在就是一介凡人。但说是凡人,也不尽然,毕竟她如今身体,受了雷劫,还有根骨的伤,恐怕,活不了几天就要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