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真
废弃的货仓内,灰尘在从木板缝隙透进的微光中飞舞。王振被反绑双手,瘫坐在一堆破麻袋上,面如死灰,冷汗浸湿了後背的衣衫。
苏清没有催促,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迫感。墨渊则靠在门边,指尖把玩着一枚银针,仿佛在思考从哪个xue位下针最能让人“畅所欲言”。
“王参军,”苏清终于开口,声音在空旷的仓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们能在这里‘请’到你,就意味着你那条看似精妙的脱身之计,从头到尾都在我们眼中。”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你也该知道,你背後的人,此刻想的绝不是如何救你,而是如何让你……永远闭嘴。”
王振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苏清蹲下身,与他平视,语气竟带上了一丝近乎蛊惑的平和:“但你还有一条路。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是谁指使你调换军械?如何与北狄勾结?那赤炎魔狐的使者又是何人?说出来,我苏清以苏家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保你家人无恙,甚至……给你一个隐姓埋名丶茍活性命的机会。”
威逼之後,是利诱,更是攻心。
苏清精准地抓住了王振最脆弱的环节——对家人的牵挂和对死亡的恐惧。
“你……你凭什麽保证?”王振嗓音干涩嘶哑,眼中闪过一丝求生的渴望。
“就凭我现在就能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而不是将你交给京兆府走那过场。”
苏清的声音冷了起来,“你该知道,涉及军械通敌,是诛九族的大罪。现在,能给你和你的家人一线生机的,只有我,以及我身後的东宫。”
墨渊适时地补充了一句,语气淡漠如冰:“或者,你可以选择试试我的针。它能让你体会到比死更难受的滋味,然後……一样会开口。”
心理的防线在巨大的恐惧和唯一的希望面前——彻底崩溃。
王振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涕泪横流,瘫软在地,断断续续地开始交代。
“是……是兵部职方司郎中,赵元楷……是他找上的我……说是有条财路……只要在验收那批楠木时……睁只眼闭只眼……事後……事後会有北狄的商人……以高出市价三成的价格……收购一批……普通的松木……”
……
苏清与墨渊对视一眼,兵部职方司,掌管舆图丶边关防务,郎中赵元楷,官位不高,却身处要害!
“继续!”苏清喝道。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那是要用来做箭杆……更不知道会出事……後来……後来事情闹大了……赵郎中才逼我……逼我咬死是你们苏家的木材有问题……他还派了人来……那些人……眼睛会红……很可怕……他们给我吃了种药……说不听话……就会肠穿肚烂……”
“如何联系?下次接头在何时?何地?”墨渊追问。
“都……都是赵元楷单线联系我……下次……下次是明晚子时……在……在城西废弃的砖窑……他……他会给我新的指令……和……和解药……”王振说完,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在地上不住喘息。
兵部职方司郎中赵元楷,城西砖窑,明晚子时。
一条清晰的线索浮出水面,指向了比王振更高层级的官员。
苏清站直身体,对墨渊微微颔首。
墨渊上前,出手如电,一枚银针刺入王振颈後,王振顿时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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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秘密关押,严加看管。”苏清对窗外守候的心腹下令。立刻有人进来,将王振像拖死狗一样拖走。
货仓内恢复寂静。苏清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天色和忙碌起来的码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扳倒一个王振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现在才真正触及核心。
“赵元楷……职方司……”苏清沉吟道,“他能接触到边境布防丶军队调动……若他与北狄勾结,後果不堪设想。”
墨渊走到他身边,神色凝重:“明晚城西砖窑,是机会,也可能是龙潭虎xue。赵元楷身边,必有魔狐高手护卫。”
“所以,我们需要更周密的准备,更强大的力量。”
苏清转身,目光坚定地看向墨渊,“我们必须立刻将消息送回东宫。接下来,已非我苏家一府之事,而是关乎边境安危,国本动摇的大案了。”
鱼饵已吞,钓线收紧,接下来要拉出水面的,或许将是一条真正的大鱼,甚至可能牵扯出隐藏在水下的巨鳄……
风暴眼,正在向城西那座废弃的砖窑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