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有所作为了。
“操!你确定?”男人的声音传来。
“你……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淏淏是好人啊……”胡母的啜泣声从屋里传来,混在电视剧里角色的对话中,不全神贯注根本听不清。
“少废话!我没空关心你儿子是好人还是坏人!操!”男人怒骂回去。
“你可不可以放过他……求求你……你想要什麽?钱吗?我可以把钱给你,房子丶房子也能卖了,之後把钱都给你……你不要伤害淏淏……”
“闭嘴!再他妈废话,老子把你扔出去——你确定那车里的是胡淳淏?”
叶锦书的後背一紧,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那男人不止是在和胡母对话,听上去他正在和另一个人打电话。
对方看到了车上的胡淳淏,他们暴露了。
叶锦书在脑中飞快回溯从他们第一次上楼发现异常,到此刻他回到门口的全过程,并没有明显破绽,也没有遇到任何可疑的人。
不。
在想明白的瞬间,懊悔的情绪几乎让叶锦书窒息——是那个他误以为是邻居的男人,那个男人,是里面这家夥的同夥!
“行了,你把车开过来,我把这个女人处理了就下来。”最後男人说,混在电视剧里密集的枪声里,比枪声还让人战栗。
叶锦书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更不会为了别人的性命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
他一直是这样的人,公平正义本来就只是相对的概念,他从来都只会尽人事,他不是为了做人民公仆当警察的,他只是需要一个正当合法的身份,查出杀害夏语冰的真凶,然後名正言顺地处决掉那个东西。
他最自私了,即使是为了破除那个困住他的梦魇,即使为夏语冰报仇是他现在最大的追求,他也不愿意为此搭上自己的後半辈子。
他早就清楚自己是这样的人,利己在第一位,无论把自己折磨得多麽不成人形,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从来只在自身不受到威胁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做好本分工作,比如此刻,人质要救,嫌犯要抓,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才没有个人英雄主义,就算嫌犯一怒之下决定把人质杀了,他也只会在判断自己能处理的情况下出手。
已经等不到冉季回来了,确认胡淳淏被警方带走,人质也没有存活的必要了,他马上就会动手。
最讨厌有风险的任务了,叶锦书叹了一口气,可谁让她是“妈妈”呢。
叶锦书转过身,擡手敲了敲门,试探着开口:“有人吗?阿姨,你在家吗,你忘关门了……”
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只有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
那人和同夥通话的时候,说的是“我把这个女人处理了就下来”,屋子里只有一个嫌犯,这算是叶锦书刚才接收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起码,在不清楚来人是谁的情况下,对方不会轻举妄动。
屋里不会有回应,这点叶锦书也有预期,接下来,只用假装好心邻居,名正言顺地进门检查,借口说担心老人独自在家里发生意外。
对方不会节外生枝,会想办法糊弄过去,就算胡母看到自己後做出错误判断,向自己求救,对方也需要反应时间,趁那个时间动手,还是有机会的,到这个份上了,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救命!救命啊!”屋里突然传来胡母的求救声。
叶锦书一惊,千算万算,他怎麽也想不到,胡母竟然在不确定来人是谁的情况下,不惜激怒歹徒,冒死呼救了。
但很快叶锦书就会意,其实来人是谁不重要,在她看来,她的生死也不重要,她需要有一个人把信息传递出去,胡淳淏就要回来了,在此之前,她得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她的儿子跨进这道门。
真是个笨妈妈,即使面对着穷凶极恶的歹徒,死到临头了,也满心只有儿子的安危。
“操!”男人骂了一句。
也没有时间给叶锦书犹豫了,叶锦书拉开门冲了进去。
砰——
叶锦书几乎是凭着本能放低重心往前一滚,转过头,视线和男人对上的瞬间,男人的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来,胡母捂着耳朵惊声尖叫,後颈被男人另一只手死死掐住。
这竟然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陷阱。
“闭嘴。”男人呵斥,胡母提着一口气,停止了尖叫,看向叶锦书的眼神里满是歉疚。
“真是的,没说警察会插手啊,那不是另外的价钱了吗,”男人嘴上在抱怨,脸上却洋溢着自信的笑,他手中的枪指着叶锦书,努了努嘴,“虽然老板没为你花钱,但总不能让你误事,要怪,就怪你自己多管闲事吧——”
男人的手腕只有一个细微的翻转,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银色的套筒上,光折射在墙上,映出了一朵玫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