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塔利听雇佣兵汇报着,嘴里咀嚼的动作也没有停,在听到某一句之後,他的视线移向了冉季,正好迎上冉季惊恐的视线。
维塔利笑了起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冉季,用中文命令那个雇佣兵:“带上来。”
这话不止是说给雇佣兵听的,更是说给冉季听的。
冉季匆忙回头,就看到两个人拖着一个穿着船员工作服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个距离看不出来男人的死活,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双脚在地上拖出两道血痕,冉季手上一软,刀叉应声坠落,他浑身都在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男人戴着安全帽,低着头,凭特征没法辨认究竟是叶锦书还是梧桐,冉季发自内心不希望他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
“瓦洛佳,他们逮到了一只老鼠,你看看,你认识吗?”
维塔利话音未落,冉季已经冲上去推开了架着那人的雇佣兵。
将人抱在怀里了,冉季总算看清了他的脸,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不是叶锦书,也不是梧桐,是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在放松下来的那一刻,冉季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自己竟然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死亡在感到庆幸,喜悦感丶罪恶感丶恐惧感,维塔利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己的情绪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迟早会被抓到的,叶锦书和梧桐,迟早会像这个人那样,被维塔利的手下抓住,受尽折磨,直至死亡,而自己什麽都做不到。
“你到底想要怎样?你为什麽要这麽做?”冉季歇斯底里地朝维塔利吼。
维塔利用餐巾按了按嘴角,起身走到冉季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抱着男人的尸体哭得声嘶力竭的冉季,他也看清了男人的脸,那并不是亚洲人的脸。
“看来这船上,老鼠还不少嘛,”维塔利似乎有点失望,“瓦洛佳,早上听说你上甲板了,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冉季一怔,眼泪也止住了,他仰头看着维塔利,一时听不懂维塔利在说什麽。
“你不是一直在找玫瑰吗?她被我藏在哪里,你到现在还没有头绪吗?”
*
波波夫医生躺在地上,寒意从後背升起,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玫瑰刚才对他说的那句“我不杀你”是什麽意思,也明白为什麽老板会如此谨慎,不只是单纯地害怕她逃走,或许这个女人真的有在重重雇佣兵保护下杀掉老板的实力。
只是想到自己过去几天仗着她被注射了导致肌肉松弛的药物,就敢毫无防备地靠近她给她注射,波波夫医生就觉得後怕。
季雨薇松开双手,被她掰断脖子的雇佣兵滑倒在地,她俯身从雇佣兵身上搜出了战术|匕首,手枪和闪光弹,一一别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才回过头看了一眼几步之外地上的医生。
看出了他眼神里的惊恐,季雨薇也没有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转身走出了房间。
站在走廊里,季雨薇环顾左右,震惊的同时,被人蒙在鼓里的怒意随之而起,她看到了不远处的门和门锁,这里根本就不是什麽船舱!
季雨薇回过头,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愤怒,跨过地上的尸体,走进房间。
医生想要逃,可药已经起效了,他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瞪大双眼,由着季雨薇像拎起一件衣服那样把自己拎起来。
季雨薇拽着浑身瘫软的医生来到门口,将医生的脑袋往门禁器前一按,虹膜识别通过,“咔哒”一声,门锁弹开。
季雨薇丢开手里的医生,将门一把拉开。
带着海水咸腥气味的海风扑面而来,海浪拍打在船身上的声音更清晰了,外面一片漆黑。
这里是这艘货轮的集装箱货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