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凶手
不知薛从达如何贿赂官署竟被放了回来。虽然,他只是瘸了一条腿。
看到挂在府门的白布,他浑浑噩噩走进去。便见小女儿与一个老仆跪在漆黑的棺材前烧纸。他霎时明白灵堂里躺的是谁,哀哀坐在门槛望向黑沉沉的天幕,呢喃道:“没了,全没了。”
薛灵擡起眼眸,恨恨剜一眼那个父亲,忽听院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薛氏族人大驾光临,要将事情彻底来个了断。族老们推搡呵骂瘸腿的薛从达,得知他回家的一衆苦主也上门吵闹不休。
薛从达无所谓地一扬袖:“诸位看宅子里还有什麽值钱的,全都搬走吧!连这座老宅,都可拱手相送!”
族中年轻人各自交流过眼神,借着夜色朝内宅溜去。院内一片灯火通明,小小的白瘦人影挡在灵堂前,注视每一个想进来搜刮金钱的人。
天际闪过闷雷,四周忽然安静下来。一群黑衣人竟凭空出现在房顶。
有人察觉出来者身上的肃杀之气,扭头朝府门跑去,谁料想竟撞在无形屏障上。眼看街对面有路过的行人,可任凭他们如何叫喊,却无一人驻足。
老族长忽然大叫:“我知道了!他们是修仙者,一定是那个戚望之招惹来的人。”
为首黑衣人只微曲手指,老族长登时脑浆迸裂,旋即仰面倒地。虽然画像上的戚望之与他们搜寻的戚佑长得并不相像,但黑衣人还是确信这就是主家要的人。
若猜错了……
那又如何?
他拈着一枚玉佩道:“你们口中的戚望之在哪里?”
若不是偶然发现这枚被当掉的玉佩,他们还真找不到多年追捕的人。想不到这戚佑竟改名易容在人间成亲生子,真是大胆包天。
骤见这副血腥场面,族长的一衆子女骂骂咧咧,哭天抢地,旋即也被灵针穿胸。
场面终于寂静,族中一个年轻人大着胆子上前:“几年前那戚望之抛弃妻女远遁他乡,不久後其妻薛从霜也离开青州寻夫。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叫戚厄瑕,如今尚在府中。”
他讨好道:“仙师,灵堂里站着的小女娃与戚厄瑕是表姊妹,她一定知道人藏在哪里。这个戚厄瑕从小就会邪术,没少坑我们,我们也是恨她们一家的。”
原来这戚望之真不是江湖术士啊。
黑衣人饶有兴致地落地,回首看守在棺前的小女娃。
逆着烛光,薛灵冷眼环视神情各异的衆人,最後扫一眼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父亲,低声道:“表姐走了,我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如此回答,这群人应该就会离开吧。起码不会再死人,表姐也能暂时安全。
血腥味钻进鼻腔,她止住恶心,眼尖地发现屋顶少了几个黑衣人,一颗心咚咚狂跳,庆幸没有在看到一地残尸时晕厥。
她在等那个人的宣判。
听过下属的汇报,黑衣人遗憾地道:“杀了吧。”
既然要找的人和东西都不在,这些知情的凡人绝不能留下。
薛灵腿软栽倒在地,脑中一片空白。她止不住发抖,泪水淌过下颌,终于惊呼向着黑暗中逃窜。一时间,耳畔的求饶哀号如同无法挥去的魔音。她下意识往闺房的方向去,骤然跌倒,成线的泪珠落在伤口上。
她胡乱抹脸,污泥杂草被揉进眼睛,刺得她生疼。
啊,她忘了。
表姐不在那里。
巨大的恐慌让她无法立刻站立,她张口大哭。仿佛这样会有一个人出现,抱紧她,带她逃走,最後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粗重的喘息在耳後响起,薛灵挣扎尖叫,随手抓起草木尖石扬过去。
“小姐,是我。”一张憨厚的老脸出现在夜色中。
“赵伯?赵伯?呜。”薛灵爬过去,缩在老者怀中痛哭。她太害怕了,便忽略了赵伯後背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