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
云榆看清了他的嘴型,他说:“嘘。”
云榆垂下了眼睫,放在桌上的手却默默地攥成了拳头。
时间的流速似乎慢了下来。
云榆有些分不清,似乎是过了几瞬,还是几刻?
总之,闻晏池没有再站在那里,他毫不见外地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有些哑:“屏蔽阵设置好了,可以说话了。”
云榆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问道:“闻晏池,你确定要帮我?”
闻晏池皱着眉,不解地看着她,微微仰着头,没好气地问道:“我不帮你,我费尽心思来找你干什麽?”
云榆微微张开嘴想说些什麽,闻晏池却没有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嘀嘀咕咕开始说起自己的计划:“你不是明……哦不,今天就要毁掉魔器离开魔域吗?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他将自己的安排全盘托出,云榆斟酌着提出了几个纰漏,他也一一提供了解决方案。
倒是难得的缜密。
在这个计划的关键一环,云榆还是提出了疑惑:“西北答应要掺和此事?”
西北之前答应闻晏池替他谋权篡位,云榆是可以理解的,为了权,为了利,或者说,为了他自己的私心。
但是,她想不通任何一个合理的理由,西北为什麽要掺和这件事?
闻晏池短暂地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像上次一样敷衍过去。
他说:“西北曾经是修士,也修的是苍生道,和你一样。”
云榆不解地看着闻晏池,闻晏池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继续说道:
“但是他经历了一场变故,道心破碎,堕落成了魔修,後面得闻疏亲眼,一直跟着闻疏直到现在。而前不久,他知道了真相——”
云榆紧紧地捏着手中杯子,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闻晏池缓缓道出了真相:“那场变故,是闻疏一手策划的。”
难怪如此。
闻晏池用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道出了西北的故事。云榆哑然失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闻晏池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闻疏太过自负,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才让我抓住了把柄。所以,魔域里除了我以外,西北大概是第二个巴不得闻疏希望落空的魔修了。”
云榆莫名想起了李异,冷不丁小声说道:“那还真不一定。”
闻晏池并没有听清云榆说的话,自顾自继续说道:“他做完此事後,就会离开魔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所以,你放心,他不会中途叛变的。”
不会像李异一样,狠狠地在背後捅他一刀。
想起李异,闻晏池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相信并接受李异叛变的事实。
云榆放下了心,颔首示意道:“我知道了。”
闻晏池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客房内的空气变得寂静,外面的雨声存在感一下子变得强烈了起来。
“轰隆”一声巨响,闪电透过窗户照在了闻晏池惨白的脸上。
下一秒,云榆终于说出了那两个字:“多谢。”
闻晏池默不作声,只是以一种晦涩难懂的目光望着她。
云榆慢慢擡眼看向闻晏池,冷静地道出了事实:“毁掉魔器後,我会离开。”
他勾了勾嘴唇,无所谓道:“我知道啊。”
云榆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问出来:“所以,闻晏池,那你呢?你为什麽要帮我?”
且不说两人的立场天然不合,单论两人之前的关系,也绝算不上和谐。
论情论理,闻晏池都没有帮她的理由。
当然,也更不可能是因为契约的事。
两人的契约是基于她要协助闻晏池当上魔尊,但她对闻晏池已经没有什麽利用价值了。
闻晏池究竟为什麽还要冒着风险这麽帮她?
在事情败露後,西北再怎麽而言,也只会落得个帮凶的名头。
但是闻晏池,就不一定了。
他是魔域的少主,是闻疏的儿子。
他会受到所有魔修的谴责,那些名门正派也不会对他有什麽改观。
闻疏对魔器有多重视她是知道的,闻晏池有很大的可能会遭受闻疏那些非人的折磨。
云榆和闻晏池两两相望,云榆读不懂闻晏池的眼底藏着些什麽。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固起来。
过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