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与沈染星的亲密交融,带来的却是一种奇异的净化与安抚。不仅脑海中磨人的刺痛与翻涌的暴戾得到了缓解,连那躁动不安的血脉力量,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可以安然栖息的港湾。
不过,在另一种层面,面对她时,他也常常会失了分寸……
回想这几日,的确是过分了些。
白尘烬耳尖那一抹红晕,一路蔓延至耳根,连带着脖颈都有些发烫。
“我下次注意。”
沈染星看了几眼他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尖,那抹艳色一路向下,下半部分隐没在常年缠绕的素帛里,不用想,素帛遮掩下的肌肤,定然也红了一片。
他肤色极白,每次无论是因羞赧还是情动时,都会泛起淡淡的红,格外明显。
她伸出手,轻轻揉了一下他发烫的耳廓:“好啦,原谅你了,我们下车吧。”
白尘烬点了点头,率先掀开车帘,利落地跳下了马车。
沈染星弯腰探出头,一股清冽的寒气迎面扑来,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外面已飘起了细密的雪花。
天地间一片朦胧。
她刚准备下车,一道阴影便笼罩下来。
白尘烬展开他那件厚重的黑色大氅,将她整个裹入怀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风雪与寒意。
他箍住她的腰一提,轻轻松松把她带下了马车。
天寒地冻,共生苑的屋檐瓦砾都覆上了一层松软的白。
这般天气,院里的人和妖大多都躲进了烧着暖炉的房里,偌大的庭院显得格外静谧。
沈染星被白尘烬裹在大氅里,一路行至主厅门外,还未推门,便听得里面传来一阵阵热闹的笑声和激烈的争论声。
听起来,他们似乎在玩游戏。
参与者似乎有人有妖,气氛热烈。
站在门外,沈染星听到乔阿盈软糯的嗓音,撒娇道:“磊哥哥,你就让我玩一下嘛,就一局,真的就一局!我保证不激动!”
“不行。”石多磊拒绝得斩钉截铁,语气里满是没得商量的坚决,“你玩起游戏来什麽性子自己不清楚?上次为了赢雪拂,激动得肚子都抽痛了,吓得我魂飞魄散。这次绝对不能再玩了,为了孩子,你也得忍着。”
他话音刚落,雪拂那慢悠悠,慵懒魅惑的嗓音也响了起来,像是在火上浇油:“就是,阿盈丫头,你肚子里这小家夥要是出了半点差池,等东家回来,还不气得剥了我们的皮?”
九音鸟尖声附和:“你的狐皮,油光水滑,应该挺保暖的。”
纪明月冷冷地接话:“你那身色彩绚丽的羽毛,拔下来装饰衣物,想必也是很不错的。”
雪拂闻言,非但不恼,反而低低一笑,声音黏糊糊:“还是娘子知道心疼我,舍不得我的皮毛。”
纪明月毫不领情:“你别靠过来,是想偷看我的牌吧?这招上次就用过了,不管用。”
原来是在打牌。
听着里面熟悉的吵闹与互相拆台,沈染星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这就是她的共生苑,充满了生机与……鸡飞狗跳的烟火气。
她正想伸手推开那扇隔开了温暖与寒冷的大门,却听得石多磊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似乎正朝着门口走来。
“东家说好的今日回来,怎麽这个时辰,天都快黑透了,也还没见人影?”他的脚步声停在门後,“你们先玩着,我出去看看,别是路上积雪不好走。”
说完,门吱呀一声,开了。
石多磊愣在原地。
他明明手还没完全碰到门扉,这门怎麽就开了?
他下意识擡眼,心脏猛地一缩。
门外站着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口。他穿着一件厚重的黑色大氅,身形显得异常宽大,背对着门外昏暗的天光,投下的阴影如同实质,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而当石多磊的视线撞上那一双冷冰冰,雾蒙蒙的眼眸时,他全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凝固了。
就是这双眼睛!
他永远忘不了。
上一次见到这双眼睛的主人前,他正与一个仆役说话,下一秒,他甚至没看清白尘烬是如何出现的,只觉眼前黑影一闪,那双雾霭沉沉的眸子掠过,随即便是温热的液体溅上脸颊的触感
那个僞装成仆役的探子,头颅已然滚落在地,脸上甚至还残留着与他说话时的表情。
白尘烬此刻为何此刻独自出现在这里?
外面那些潜伏的威胁,那些暗处的钉子,还没有清理干净?
难道是又出了什麽他们不知道的,更棘手的大事吗?
一瞬间,无数的猜测和恐惧席卷而来,石多磊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