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一动,开始好奇,这样一个极端的环境,究竟是如何找到的?
她转过头:“我们来到这里,与你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有关,对不对?”
白尘烬垂眸看她,并没有隐瞒的打算:“是,在这里,我可以最大限度地动用那股力量,而无需担心它会失控反噬。”
经他这麽一提醒,沈染星才恍然意识到,这次重逢以来,白尘烬虽然精神状态堪忧,像个怨念深重的幽魂。
但确实少了以往那种,随时可能被力量吞噬,陷入狂暴失控边缘的危险感。
那问题又来了,到底是什麽样的情况,需要他如此不计代价地,最大限度地使用那股力量?
沈染星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白尘烬察觉到了她变化的呼吸,低头凑近:“冷吗?”
“不冷,”沈染星压下心头的悸动,仰头,看着他被素帛遮掩的脸,“我昏睡了一年多,这具身体还能维持一线生机,是不是因为你利用了这里的环境,还有你那股力量?”
“是。”他坦然承认。
“那如果未来不需要再这样维持我的生机了,你还能像以前那样,将那股力量控制住,收敛起来吗?”
白尘烬道:“可以。”
“如果离开这里呢?”
白尘烬搂着她的手臂紧了一下,言语间带着温和的笑意:“染星,外面危险,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虽然他是笑着的,可沈染星觉得他散发的寒意,比这天地间的更甚。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急不来,急不来。
万一把人惹恼了,指不定会发生更夸张的事情。
她躲在他宽大的外袍阻挡寒风,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相拥:“好,不离开,反正只要你一直陪着我就好。”
白尘烬对她这般顺从依赖的姿态极为受用,擡手,按着她的後脑勺,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低低地应了一声:
“好。”
接触不到任何外界的信息,日子仿佛凝固在这座冰原孤岛般的别院里。
沈染星倒也安安分分地过了近一个月天。
平心而论,这段时日算不上无聊。
白尘烬仿佛将他压抑了百馀年的才情尽数倾泻出来,变着法子地陪她。
他会用那把低沉悦耳的嗓音为她读些志怪传奇或风月话本,会在月下抚琴,会在庭院中舞剑,甚至还会耐心教她下棋……尽管她棋艺臭得让他那总是没什麽表情的脸上,偶尔也会露出一丝无奈。
简而言之,每日醒来,似乎都有不同的惊喜在等待她。
这日清晨,沈染星醒来时,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披上外袍,推开房门,微微怔住了。
白尘烬正站在一架木梯上,仔细地将一盏硕大的红灯笼悬挂在廊檐下。
他今日未穿往日的深色衣袍,换了一身略显宽大的暗红色长衫。
宽大的袖口随着他擡手的动作垂落,露出半截缠绕着素帛的小臂,在晨光中,身形单薄落拓。
不过,让她眼角微抽的是,院子里那些原本只是白色雾气的仆人,此刻身上竟都穿上了歪歪扭扭的红绸。
它们依旧无声地飘来飘去,只是那喜庆的红色配上它们虚无的形态,在春日庭院里……
格外诡异和瘆人。
不过看得多了,沈染星也只能勉强告诉自己……
习惯就好。
白尘烬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她身上:“醒了?今日,我会与你成亲。”
成亲?!
沈染星愣在原地,足足过了半晌才消化完这句话。
她记得很清楚:“你不是曾经说过,你不会与我大婚吗?怎麽突然间又改变主意了?”
白尘烬从梯子上下来,步履平稳地走到她面前,语气理所当然:“我改变主意了。”
沈染星看着他,神情认真起来:“婚姻之事,在我心中很重要。我不想它变成一件如同栽花种树,一时兴起就可以随意决定的事情。”
在她匮乏的人生体验里,感受到的亲情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