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甘心地追问,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执拗:“那经过流芳阁後,我们两清了,如何?”
身旁的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那我发誓,”沈染星竖起四根手指,“我以後绝对不会害你,要不然全家死光光……这样可以两清了吗?”
说完,她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
久到沈染星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或者根本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他才低声:“好。”
“很好,”沈染星道,“那麽,我们来拉鈎鈎。”
白尘烬嘴唇动了动,并未出声。
沈染星盯着他:“你不知道拉鈎鈎是什麽吗?”
“不知。”他答得很诚实。
“把手伸出来。”沈染星说着,便伸手进他的被褥里,将他的手捉出来。
手动把他的四指曲折,留下一个小指头。
他的小指有些僵硬,似乎极少做这般稚气的动作。
但当她的指尖鈎上来时,那一点温热却让他稳稳收拢了关节。
“拉鈎鈎,一百年,不许变。”她声音很轻,语调却郑重,不容置疑。
“意思是一百年後,我便可以杀你了?”他问。
闻言,沈染星一僵。
这个世界有些世外高人,还是可以活个一百来岁的……
“我口误,再来一次。”沈染星说着,又晃动了两人勾起的手,“拉鈎鈎,这辈子,上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许变。”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两人交缠的小指上,仿佛那不是儿戏,而是一个烙入骨血的誓约。
指尖轻轻摇晃,肌肤相触的地方传来清晰的脉搏跳动,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夜深沉,窗外风声阵阵,远处虫鸣隐约。
身旁之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带着一种毫无防备的柔软,陷入了沉睡。
白尘烬缓缓睁开了眼睛。
深沉的眸子没有丝毫睡意,他转头,看向身侧的她。
月光透过窗纸的缝隙,吝啬地投下几缕微光,勉强勾勒出她模糊的轮廓,散落的发丝,以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肩线。
安静,脆弱,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掉。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他屡次破例,甚至今夜险些因她而失控。
他想起她方才的问题。
为什麽去流芳阁?
为了杀她。
这是最初,也是唯一的目的。
为什麽不下手了?
……他不知道。
太多莫名的瞬间,扰乱了既定的轨迹。
杀意不知何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欲,强烈,偏执,恨不得将她揉皱了,撕碎了,融进骨血里。
这样她就离不开了。
他看着她沉睡的侧脸,眉眼弯起一抹笑。
留她在身边。
这个念头清晰而坚定,如同烙印般,烙他脑海里。
从前,他不明白为何师父会相信那个女人,即便那人来历可疑,行为处处透着诡异,最後还让他万劫不复。
如今他懂了。
即便她真的是国师那边派来的卧底,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他,意图取他性命。
……也没关系。
若是安分,便这样留着。
若是她胆敢再次联系他们,传递消息,或者……再一次将刀刃对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