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成群结队地去,想不到,她也有这麽一日。
沈染星像只发现了新奇玩具的猫儿,在轿子里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纯粹的兴奋。
白尘烬起初不解,只由着她闹腾。
直到过了一日,他才发现,沈染星的欢欣并非源于回去本身,更像是因他准备的这顶轿子而起。
他心一动,便伸手,一把将正扒着红绸朝外张望的人儿扯进怀里。
在她惊讶的轻呼中,低头便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似以往的霸道强势,反而带着几分的温柔,细细碾过她的唇瓣。
沈染星被他唬了一跳,轻轻挣开他。
温柔太过,过到让人觉得失了常。
“你这是怎麽了?”她问。
白尘烬抚着她的脸,低低笑出声来。
沈染星狐疑地看着他。
这人,怎麽还笑得花枝招展的?
白尘烬掌心托住她後脑勺,与她额心相抵:“只是心中欢喜罢了。”
……
八名雾人擡着的殷红轿子,在苍茫无垠的雪原中稳稳前行,红绸在凛风中猎猎飘飞,舞动,成为天地间唯一一抹红色,浓烈到几乎刺眼。
轿内却自成一方温暖静谧的小天地。
寒风与酷雪被无形的力量彻底隔绝在外,暖意融融,只馀矮几上茶香袅袅。
沈染星大多时候慵懒地倚靠在铺着厚厚软垫的榻上,透过红绸摇曳的缝隙,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冰雪世界,群山寂寂,偶尔有耐寒的飞鸟掠过,留下孤影。
兴致来时,白尘烬便盘腿坐着,身姿端正,拨动那架七弦琴。
琴声淙淙,空灵而奇异,与这雪原,红轿诡异地和谐。
这几日下来,唯一让沈染星感到挫败的,便是下棋。
她丶从丶来丶没丶赢丶过!
白尘烬简直就是一台无情的围棋机器,计算精准,杀伐果断。
任凭她如何绞尽脑汁,迂回设陷,他总能轻而易举地识破,并将她杀得片甲不留!
最可气的是,他丝毫不知退让为何物,甚至对她气鼓鼓的模样视而不见,杀她个七进七出。
对将她大杀四方此事,更是表现出异乎寻常的上瘾!
有时候,沈染星拈着棋子,咬牙切齿地看着棋盘上自己又一次濒临崩溃的局势,严重怀疑,这人根本不是在玩棋,而是在玩她!
这日,毫无悬念地,沈染星又又又输了。
看着棋盘上自己被吃得七零八落的白子,她终于恼了,将手中剩馀的棋子往棋罐里一扔,随即气呼呼地翻身倒在软榻上,用後背对着他。
一副不想再理他的模样。
白尘烬看着浓浓怨念的背影,非但不恼,眼角反而荡气一抹笑意。
他倾身过去,自後环住她,将她纤细的身子圈进怀里,微凉的唇贴在她敏感的後颈上,落下细密而缠绵的亲吻,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快到边镇了。”
沈染星耳朵动了动,却没转身。
他继续道:“到时需要换一辆马车,这轿子太惹眼了。”
听到这话,沈染星才忍不住坐起身,顺着他示意的方向,透过飘飞的红绸朝远处望去。
果然,在视线的尽头,那片亘古不变的纯白之间,已经能看到连绵山峦的轮廓,并且在那山脊之上,隐约点缀着些许稀薄的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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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镇子不大,街道却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与极寒别院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