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金是退不了了,但亏不能白吃。
她深吸一口气,把钥匙揣回怀里,脸上瞬间切换成精打细算的模式,目光灼灼地看向正准备开溜的王伢子。
“王伢子……”
王伢子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苦着脸回头:“姑娘……还有何吩咐,这契约可是定死了,真退不了……”
“不退,当然不退。”沈染星笑得一脸和善,“这地方我挺满意,就是吧……我一下子租了三年,你好歹送点东西不是?您看这院子空荡荡的……”
王伢子眼皮一跳,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看东厢房那几张旧桌椅还能用,就是缺条腿,您找人给修修,顺便再送几张完好的过来,不过分吧?”
“後院那口井轱辘都快散架了,换套新的,应该的吧?”
“还有啊,正房里头……”沈染星顿了顿,目光自然地扫过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尘烬,然後飞快地转向王伢子,语气斩钉截铁,“得再加一张床,要结实些的。”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王伢子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哪有在正房里再加一张床的做法,院子不小,若是不愿睡一起,换一间房便是。
雪拂本倚在门框上看风景,闻言,慢悠悠转过头,视线在沈染星和白尘烬之间来回扫射。
他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就差掏出把瓜子来嗑了。
白尘烬目光原本落在院外远山的寺庙,也缓缓收了回来,落在沈染星侧脸上。
他脸上依旧没什麽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沈染星被这几道目光看得有点头皮发麻,尤其是白尘烬那道,明明没什麽情绪,却让她莫名感到一阵心虚,好像自己提出了什麽惊世骇俗的要求。
先不说白尘烬愿不愿意分房,她首先就不愿意,无他,就是不愿意。
既然不分房,那麽她对自己好些,加张床,那叫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沈染星成功说服了自己,对王伢子解释,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我的房间,我怎麽布置也不奇怪,反正给我安排妥当就行。”
说完,她不由自主看向白尘烬。
王伢子看看一脸正气凛然的沈染星,又偷偷瞟了一眼旁边气息莫测白尘烬。
他连忙点头哈腰:“应该的,姑娘考虑得周到,加床,一定加,明日就让人送新的桌椅和床过来,包您满意,肯定结实。”
王伢子把事情交代清楚後,脚底抹油飞快地溜了,生怕这位她再提些什麽要求。
院子里只剩下三人。
雪拂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慵懒:“这床啊,是要结实,才经得起折腾,安……”
他话未说完,忽然面前一阵风横扫而过,一根巴掌长的鲜树枝从沈染星眼前掠过,然後“咚”地一声插进门框上。
门框开裂,树枝末端的绿叶颤动不止。
白尘烬收回手,眉眼带着阴森的笑:“雪拂,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我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把你杀了。”
雪拂一张绝色的脸,被那树枝划了一道血痕,神色沉了下来,道:“行行行,以後我管好的我的嘴,瞧你紧张的。”
沈染星不知他们在打什麽哑谜,只知道白尘烬刚刚生气了,若是雪拂躲避不及,那树枝会直接穿过他脑袋。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半晌才堪堪回过神来,连忙挡在两人中间,打圆场:“雪拂,少说话,多做事,要是做得好,我给你升职加薪。”
雪拂做捧心状,蹙眉轻咳:“咳咳……在下忽然觉得伤势又重了几分,需要主人……”
白尘烬眼眸笑意再无法维持,冷冷看着他。
雪拂话头一转:“多给点药就行。”
沈染星道:“那时自然,你脸受伤了,我回去帮你上药吧。”
雪拂看向白尘烬,没个正经地笑道:“我可不敢,我怕有人毁我容。”
沈染星顺着他视线看去。
白尘烬却收回目光,重新投向了院外,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是喜是怒。
沈染星:……
怎麽觉得他在躲她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