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你怎会在此?”白烈蹙着眉,他这弟弟行事向来不着调,若不是怕他肚子留在京城会出意外,他是不会将他带在身边的。
“兄长。”白安没想到哥哥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更没想到姜眠会迫不及待躲在她表兄身後,他心头仿佛有万千只蚂蚁啃噬,他一定要得到姜眠。
思及此,白安上前一步:“我与这位姑娘极其投缘,今日正逢两家人都在此,不如沈兄做主,将眠姑娘赐给我如何?”
白烈抿了抿唇,不知为何,他觉得身侧冷了冷。
姜眠则心绪纷乱,她完全没想到,白安竟会赤。裸。裸将方才她的借口说出,她不禁拉了拉表兄的衣袖,祈祷他万万不要相信白安的胡言乱语。
沈霁从头到尾都没应声,他的眉眼间似覆着一层淡淡的寒霜,看向白安後,更是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戾气。
半晌後,复问了一声:“赐给你?”
姜眠立刻反抗:“不要,表兄。”
白安给了她一个“安心”眼神,继续道:“姜姑娘自己说的,对我一见倾心,而我也喜欢姜姑娘,这两厢情愿的美事,沈兄莫要拂了才好。”
白烈不自然轻咳一声。
以他对自己这弟弟的了解,怕是他带着这些侍从威逼利诱,人家才迫不得已顺着他说话。
他默默叹了一口气,自己弟弟从小被娇纵惯了,因着当年在战场上他被人伤了要害之处,以至于无法传宗接代,白家血脉便寄托在了白安一人身上,以至于这些年他不管怎麽胡闹,他都纵容着他去了。
可眼下这件事却不能由他胡来。
沈霁这人深不可测,又颇得殿下器重,若他能为殿下招揽此人,那以後在京中,他们白家便不会处处受人掣肘了,更何况,他隐隐觉得,这小姑娘和沈霁之间,似乎并不是那麽简单。
他正欲打断弟弟的心思,不料,身旁之人骤然道。
“她如何对你一见倾心的?”
乍一听,这话没什麽问题,但观青年眉眼间没有一丝暖意,便知,他其实是生气了。
沈霁几乎从舌尖碾过这句话,慢条斯理道,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仿若只是一声很平常的询问,可若细细听去,便能觉察,这淡淡声线下,是无止境的冷意蔓延。
“眠姑娘说,若不是家里逼迫不能自己选择,她定然会嫁给我的。”白安贪恋看着姜眠,他有些急了,生怕旁人不信,便指着姜眠腰间的令牌,大声道:“那便是我们之间的信物,是我亲手送给眠姑娘的。”
姜眠一怔,眼眸下垂,今日出门她随手将这玩意系在了腰间,一时忘了,这是白安那日给她的。
她立刻反驳:“表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她生怕沈霁不信她,连忙站出来自证清白。
“白公子,我与你不过才见过两次,怎麽就到了谈婚论嫁地步了,若白公子因为眠娘无意间说了什麽而産生误会的话,那眠娘在此给您道歉,还望公子日後莫要纠缠了。”
纠缠?
白安不可置信看着姜眠,在他视角里,他们二人已经私定终身了,为何竟成了他一人的纠缠,他眼中闪过痛色,接着忽然指着沈霁道:“是不是他让你改主意的,眠娘你说,今日我兄长也在此,你不要怕,我会给你撑腰的。”
“够了!”白烈看不下这一幕了,他吩咐人:“将二公子带回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他踏出院子一步。”
身後之人蜂拥而上,将白安紧紧压了正准备离开,谁料他不死心的接着道:“眠娘,别怕,我一定会娶你回去的。”
姜眠无奈,只得暗中亲昵刮了刮沈霁手背,表示她绝无这样的心思。
沈霁擡眸,看向白安离去的方向,眼底情绪极浓极黑。
白烈打圆场似的赔罪:“沈公子勿怪,我这弟弟被娇纵惯了,若是对眠姑娘造成困扰,我这就给眠姑娘赔罪,还请眠姑娘不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回去我好好收拾他。”
白烈都这麽说了,姜眠也只好应道:“哪里的话,也是我说话不周,让白二公子误会了。”
这件事就这麽被圆过去了,白烈离开。
姜眠心中却有些不安,方才她与白烈交谈之际,整个过程,沈霁都未表明自己想法,以至于她不确定,他是否真的生气了。
她柔声唤他:“表兄,我对白安一点想法都没有,他那样的人,怎能与表兄想比。”
沈霁迈步向前走去,姜眠只得追上去。
她心中忐忑不安,从未见过表兄如此模样,整个人如同从冰池中捞出来,以至于她不清楚,他是否真的醋了。
姜眠跟在沈霁身後,也跟着他进入了房门。
不料,青年却伸手将门上锁,忽然反手将她抵在门框上,一向淡漠的眉眼此刻沉压压的,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水,他几乎要压制不住内心,方才在白安觊觎她的时候,他竟産生了一种极其荒谬的想法,他想把姜眠藏起来,只能他一个人找到。
她这样好,只能是她的。
是她亲口说喜欢他。
不如将她彻底藏起来,任何人都找不到她,那样,她就没机会被别人觊觎了。
沈霁不知道,此刻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眼角隐隐闪着兴奋的光芒,仅仅因为,方才那一瞬间的想法。
他觉得这想法好极了。
又担心,她日日只见他会不会厌倦。
挣扎的情绪在脸上蔓延,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浑然不觉,握着姜眠的指尖,越来越紧。
直到——
“表兄,你弄疼我了。”
小姑娘眼中泪光闪烁,轻轻咬着唇,楚楚动人看向他。
沈霁这才如梦初醒般,溃散的理智再次回拢,他下意识松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