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已经尽可能轻描淡写。
但姜眠知晓,灭门之仇,杀父之恨,又岂是一朝一夕能释怀的,怕是数十年如一日隐忍。
姜眠忽然想到,十二年前。
她也来过一次京城。
那时候年纪还小,她不小心走丢了,以为是姜崇又在和她玩捉迷藏,她隐隐记得,遇到了一个濒死的少年。
那少年浑身冰冷,身上混着血碴子,她当时被吓坏了,不过仍旧将身上唯一的干粮给了他,那一夜,记忆模糊,姜眠记得自己晕血,在看到少年那惨淡的伤口时,天旋地转间,她就没了意识。
再次醒过来後,是姜崇好奇的问她,去了哪里。
这些记忆,姜眠从未和任何人讲过。
後来许多时候,她都觉得,那一夜自己做了一场梦。
梦见了一个孤寂的少年。
如今,她怔怔望着沈霁,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我……我好像见过你。”
“什麽?”
“十二年前,京郊一座破庙,我与家人走散,身上只有一张饼,我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倒在冰地上,我给他撑伞,後来,我晕血,便不省人事了。”
“那个人,是你吗?”姜眠有些不确定发问。
时隔久远,她早就记不清了,但当夜那个人,那个场景,多次出现在她梦里。
她从未见过那麽多的血,也从未见过,那麽孤寂冰冷的少年。
“原来真的是你。”
沈霁眼底露出绮丽的笑意,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从第一眼见你,就觉得熟悉。”
“原来当初那个小女孩,是你。”
那个在绝望里给了他一点光的小女孩,如今就在他怀中。
上天似乎还是厚待他的。
让他在经历那麽多磨难後,还能遇上她。
该说不说,这是命定的缘分。
姜眠不信的撇了他一眼,第一眼见他时,她觉得这个人不仅难以相处,还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谁能想到,昔日对她冷言相向的人,如今居然会给她暖脚。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嗯。”沈霁不知道什麽时候彻底把她揽入怀里。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还没同意和你在一起。”
姜眠忽然将他踹开。
“总会成亲的。”沈霁浅笑。
“不行,我肚子里孩子也不会答应。”姜眠蹙眉,故意这般说道。
“孩子?”沈霁挑眉:“当儿的不敢忤逆老子。”
“你……”姜眠有些心虚:“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
“嗯,我的。”沈霁弯头,亲了亲她的唇角:“你,也是我的。”
“谁说的,我不同意!”姜眠仍旧想反驳。
她还从没来没在沈霁面前这麽硬气,这感觉,简直太不一样了。
从前都是她谨小慎微,生怕出错,如今一朝翻身,必须得扬眉吐气。
“我都说了我不同意,你别离我这麽近……”
屋子里暖光融融,屋外雪意绵绵。
长廊下那盏灯光驱散所有黑暗。
一切都在悄悄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