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疑虑,孙怀仁往栖云阁走,还没走到,云弗的贴身侍婢陈阿姜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石,总管,孙,太医,公主,”阿姜上气不接下气,“晕过去了。”
“什麽?!”石东霖惊愕道,“公主怎麽会晕过去?”
阿姜气还没喘匀,孙怀仁见状道:“边走边说。”
“公主作昨夜整未眠,早膳也未吃,只是坐着发呆,方才便直接晕过去了。”阿姜说着掉下泪来。
到了栖云阁,孙怀仁隔着帷帐给云弗诊脉。
脉象艰涩不畅,如轻刀刮竹,先前卫国公丶徐太後去世时她的脉象就是这样。到底发生了什麽,会让她伤心至此?
孙怀仁诊完脉开了方,交给了石东霖,嘱咐道:“长公主之前也犯过这病,照此方应无大碍。我还要去趟宁国公府,之後午时初便会再回来。如若中间出现什麽意外,可去宁国公府找我。”
孙怀仁出了卫国公府便匆匆赶去了宁国公府。
这边云弗晕了,那边梅允恭倒是醒了。
虽然昨日已经见过了,但是见到清醒着的梅允恭,孙怀仁还是怔了一下。曾经形貌英伟丶风仪闲畅,和高钦并称“连璧”的梅公子,现在形销骨立,双目失神,颓若荒草。
孙怀仁不禁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梅允恭病着,看见孙怀仁却微微躬了躬身。
孙怀仁也拱了拱手,随後坐下搭上了他的脉。
从脉象上看,梅允恭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是他的情况不在于外而在于内。心病不除,大病难愈。
孙怀仁犹豫着要劝一劝梅允恭,正不知如何开口,梅允恭先开口说想和他聊一聊。
待屋内的人都出去了,孙怀仁看着梅允恭等着他说话。
“孙太医,徐侍郎可好?”梅允恭声音低弱,“我现在无法出去,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徐侍郎安好。”
“她好吗?”梅允恭的目光虔诚而渴望地注视着孙怀仁,让人不忍。
孙怀仁没有说话,良久,微微合了一下眼。
“我连累了他们。”梅允恭垂下了眼眸。
孙怀仁见状,安慰道:“不乐损年,长愁养病。梅员外要珍重身体。”
梅允恭垂下目光,黯然不语。
孙怀仁见状也不再说话,默默出了门。
随後,孙怀仁又去看了清河郡主和国公夫人。两人知道梅允恭身体有所好转,都忍不住哭了出来,孙怀仁安慰了几句,又把药方改了改,临走前又安慰了宁国公两句。有些话,他无法说,只希望梅允恭能自己想通。
再回到卫国公府时,云弗还未醒。阿姜给云弗喂药,喂六勺能喝进去半勺。
这和之前的情况都不一样,她或许不想醒。
“再喂不进去只能施针了。”孙怀仁对着石东霖道。
石东霖做不了主,“这个要禀报皇上。”
又等了一个时辰,天色渐黑。
石东霖被叫了出去,再回来时他在前微躬着身子打着灯笼给後面穿着黑色皮袍大氅的人照着路,夏源在最後跟着。
孙怀仁在栖云阁的一楼等着,听见门外的动静向门口看去。
门一开,穿着皮袍大氅的人进来,放下了兜帽。
孙怀仁赶忙跪了下去,“臣叩见皇上。”
周祈政把身上的大氅扯下来,甩给後面的石东霖後径直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