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一条消息是:【骆思说最近有个校友会,你感不感兴趣?】
“校友会?”沈颜扬眉,“这不是成功人士专属聚会吗?”
“没那麽夸张,其实去的都是认识的老同学。”
薄金修说了几个沈颜知道的名字,确实是他的同学和朋友,她从前都见过。
“哦。”沈颜回想了下那些人的面孔,“我考虑考虑,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好。”薄金修说,“那我们先一块去看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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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进去世有些年头了,沈颜每年过年过节没忘过去看看。
五月份最後一天下了些小雨,碰上周六休息的日子,墓园人不少。薄金修弯弯绕绕的找地方停车,眼看离目的地越来越远,沈颜干脆先下车过去。
沈颜对这里不陌生,沿着石板路没多少路程就到了,细雨被斜风吹着,墓碑上丁进的照片上被盖了一层雨水,她弯腰蹲下去,轻轻拭去,抚摸了一下丁进的面庞。
照片里的丁进是年轻的,脸上带着和煦青涩的笑意,眉眼善柔,是典型的江南里生养出来的女人,沈颜和她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少了几分温婉,多了点倔强和清冷。
鲜花和水果都放置好,沈颜起了身,朝她来时那个方向看了眼,薄金修还没过来,目光收回,和不远处一位撑伞牵着个小孩的女人对视了一眼,有些眼熟。
那女人站定片刻,朝她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素颜,头发半挽,走近了沈颜才看出来,这人是薛丽丽。
她牵着她的女儿,面容有些憔悴,但气质俱佳,一颦一笑风情绰约,相貌和从前对比,几乎没什麽变化。
“我就知道你们今天会过来。”薛丽丽淡淡笑了下,走到丁进墓碑前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沈颜静静看着,两人很久没见过,从前关系也算不上融洽,但听她这麽说,沈颜就知道,这次见面大概率不是巧合。
“你来这里是?”
“拜祭我爸妈。”薛丽丽说,“就前两年吧,他俩生病陆陆续续地走了,我爸先走的。”
她擡头看天,“我爸走的那会我就听过一句话,要是老伴走了,剩下的那位如果能撑过三年就能继续生活很久,要是撑不过三年……”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觉得我很莫名其妙吧,我当时就觉得真有感情这麽好的夫妻吗,但是我妈就没撑过三年。”
两人一时无言,沈颜不知道她需不需要自己安慰,毕竟她在薛丽丽心里,形象并不怎麽好。
“你好像没什麽变化,还是和从前一样话不多。”薛丽丽还是主动开了口。
沈颜也不否认,“没爸妈带大的孩子就是这样的,不懂得人情世故。”
薛丽丽愣了下,侧过身,让她女儿喊沈颜阿姨,“她叫悦悦。”薛丽丽说。
沈颜蹲下身冲悦悦笑了下,悦悦却往薛丽丽身後缩着。
“她就这样,我之前也是工作疏忽了。”薛丽丽解释了下,目光重新放回了沈颜身上。
“很可爱。”沈颜说。
“你……最近怎麽样了,有合适的对象吗现在?“薛丽丽并不接话,有些生硬地转折。
沈颜眸色深深,转回丁进的照片,眼帘一片水雾。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做什麽妨碍到你的。”
薛丽丽一顿,似有些意外,她看了一旁的女儿,目光闪过一丝希冀,“你误会了,我是这段时间离婚,走投无路找了金修帮忙,他是个好男人,但不是你想的那种……正好,他过来了。”
沈颜回头看去,薄金修没打伞,冒着雨走向这边。她撑着伞迎了两步,薄金修面上浮着一层喜意,弯腰进入伞内,微微喘着气,鼻尖被风吹的有些发红。
“找了不少地方才停好车,是不是等急了?你带纸了没,别让外婆看着笑话……你也在?”他很自然地接过沈颜手里的伞,等着她从包里拿纸时,抽空看了眼薛丽丽,坦荡地打了声招呼。
薛丽丽身後的悦悦看到薄金修直接扑了过来,抱住他腿喊了声“修爸爸”。
薄金修看了眼沈颜,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孩子之前去过几次律所。”
沈颜看着悦悦和薄金修的互动,并不做声,纸巾就要递过去,薄金修却将起身脑袋贴过来,“给我擦擦呗,我又看不见。”
沈颜犹疑了下,薛丽丽朝悦悦招手,“过来悦悦,我们要回家了。”
悦悦不肯,薛丽丽朝这边走了两步将人拉过去,又开口说:“过段时间说是有个聚会,你一块来吗,到时候有时间我们可以多聊聊。”
“我还不确定。”
沈颜实话实说,薛丽丽一副了然的神情,又看了眼她身旁的薄金修,牵着悦悦走远了。
“怎麽了?”薄金修说,“我脸上水还没擦干净呢,这儿还有……”他指着脖子上晕湿了衣领的那块,“她跟你说了什麽吗?”
薄金修的脸近在咫尺,眼底浮现略微得意的神色,优越的五官和浓密的眼睫毛分毫毕现。
“有些事,不用说也能传达。”
沈颜说着,纸巾顺着他的额头到下巴,手法愈发胡乱敷衍,到最後将他下巴那块皮肤擦红了才停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