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地失去了白乔。
司辞也在生死线上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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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ICU外的走廊,时间仿佛被拖慢了脚步,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江童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外面裹着林疏月强行给她披上的外套。连续几日的失眠和心力交瘁,使她看起来苍白又憔悴。
她固执地坐在离ICU大门最近的椅子上,目光几乎要在门上盯出一个洞来。
白乔的死像一颗钉子,永久地钉在心口,每呼吸一次都会狠狠扎她一下。她不敢深想,不敢回忆,只能将所有残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门内的那个人身上。
活下去。
司辞,求你活下去。
林疏月默默陪在一旁,时不时递上温水或一口几乎没动过的粥,担忧地看着女儿仿佛失了魂的侧脸。
烬处理完後续的许多事情後,也会沉默地过来,靠在远处的墙上,一同等待。
他的一条胳膊吊着绷带,额角贴着纱布,整个人像一根绷得太紧即将断掉的弦。
第三天深夜,司辞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脱离了危险期,转入单人监护病房。
得到允许後,江童几乎是踉跄着扑到他的病床边。
他依旧昏迷着,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和仪器,监控屏幕上的曲线和数字微弱地跳动着。
他趴卧在病床上,背上覆着厚厚的纱布,裸露出的肩颈皮肤苍白得像张纸,唇上毫无血色。
江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搁在床边的手背。冰凉。
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洇开小小的深色圆点。
她不敢哭出声,怕惊扰到他,只能死死咬着下唇,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
“司辞……”她声音轻得像耳语,“我来了……我没事,妈妈也没事……你也要没事……”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些话,不知是说给他还是说给自己。
日子在浓烈的焦虑与细微的希望中挨过。
江童一直忙碌着,不知道都忙了些什麽,只是一味地忙碌着。
她学着护士的做法,用棉签润湿司辞干裂的嘴唇,在他耳边轻声念一些无关紧要的新闻,或者只是握着他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来来回回仔细端详着。
偶尔会拿出那支一直没舍得用的“简·奥斯汀”,盯着上面的纹路看一会儿,然後在纸上胡乱涂画些连她自己都看不懂的符号。
她不敢闲着。只要闲下来就会想起白乔,想起司辞有可能醒不过来,一想起这些,就忍不住哭。
佳佳从京城赶了过来,与林疏月丶烬一起轮换着陪她。
严老师丶吴天一和徐明来过几次,看着病床上的司辞和瘦脱了相的江童,红了眼眶,留下一些补品和深深的叹息。
王聪终于被放了出来,进门便嚎啕大哭着扑在床前,抽抽噎噎地说了一大堆话。
警方来过几次,态度谨慎而尊重。那块硬盘成了关键证据,里面不仅有方崇山谋杀雷洪哲的铁证,还有山海集团走私文物的账本,大量篡改鉴定丶行贿官员的记录,牵扯极广,一场巨大的地震正在司法和考古界内部酝酿。
但这些,江童都无心理会。
她所有的世界,都缩小成了这一间病房,和床上那个沉睡的人。
她拿到了司辞之前给她的信。是佳佳从京城赶来时给她带过来的。
望着司辞沉睡的侧颜,她用颤抖的手指展开信纸,秀逸的字迹立刻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