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沙发上,陈柯杨压低棒球帽的帽檐,和其他看热闹的路人一样,举着手机记录这场好戏。
突然,有什麽东西在屏幕上闪了一下,仔细看,是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女人的眼角滑落。
这是,又哭了吗?
陈柯杨将画面拉远拉近好几回,最终还是放下手机,重重叹了口气:怎麽会有这麽爱哭的人?为了一个超雄似的精神病,至于吗?
天杀的,就算他铁骨铮铮,心如坚石,也扛不住女人掉眼泪啊。
Dylan坐在旁边,虽然没录像,但嘴也没闲着:“这男的长得有点像沈让啊,卧槽,不会就是他吧?真是猴子长角——出洋相了。”
陈柯杨拍了他一巴掌,问道:“喂,沈让认识你吗?”
“之前见过几面,应该认识吧,但也说不准,毕竟人家是大老板,我就一打工的。”
陈柯杨思索片刻,从他口袋里抽出一个工牌——润池集团总部的工牌颇有设计感,牛皮包边,压着暗色底纹和湖蓝色的logo,对于林淮的打工人来说,这几乎是一种荣誉勋章。
他把工牌塞进Dylan手里,交代道:“戴上这个,到沈让跟前转一圈,就说你是润池集团的罗经理,非常看好他们公司的新産品,然後随便找点话题寒暄一下。”
Dylan指着自己,一脸茫然:“跟我有啥关系?我为什麽要管别人的私事?”
“嗯。。。。。。”
陈柯杨眼珠子一转,回道:“我怀疑沈让有躁郁症,他控制不住情绪,下一秒就要对女人动手了。我这人最见不得这个,你快去制止一下。”
Dylan不满地嘟囔:“他长得人高马大,万一把我给揍了怎麽办?”
“放心吧,他不敢的,这种孬人只会欺软怕硬,你有润池集团这麽硬的靠山,怕什麽?”
随後,他又补充一句:“你要是因工负伤,年底奖金翻倍。”
Dylan二话不说,擡起屁股直接走了过去。
陈柯杨听不清他们说了什麽,不过看样子润池集团的工牌确实顶用——沈让见到Dylan後脸色骤然明朗,那叫一个收放自如。
早先池婉月就说过这个男人脾气古怪,阴晴不定,可能有什麽心理疾病。现在陈柯杨终于可以下诊断了:这哪里是什麽病,分明是看人下菜碟啊。
呵呵,狗东西。
就在陈柯杨担心Dylan人微言轻,缠不了沈让多久时,胡君耀领着几个下属从专属电梯走出来,简直就像天神下凡。
陈柯杨从未觉得他如此可爱过,马上指派他去跟沈总“切磋切磋”,最好能吃顿饭,约个大保健啥的。
果然,面对这个有头有脸的工具人,沈让彻底变回了谦谦君子,不经意地整理好领带,抚平领口的褶皱,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刚才什麽都没发生过。
秦雨寺觑了个空子,闷声不响地钻进电梯。陈柯杨早有预判,起身追了上去。
十二楼的走廊里,秦雨寺刚走到房间门口,还没来得及刷卡,一个熟悉的大个子突然闪现。
她惊愕地後退一步,猛然想起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呢,慌乱中随手将别在领口的墨镜架到了鼻梁上。
陈柯杨强忍着笑意,可惜没憋住,连声音都扬起了欢快的弧度:“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吗?走廊里的灯光刺眼到需要戴墨镜的程度了吗?”
秦雨寺毫不客气地回道:“是的,快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她“嘀”地一声刷开房门,陈柯杨紧跟着溜了进来。
秦雨寺心情不佳,语气也生硬了许多:“这里不是你的家。”
陈柯杨嘿嘿一笑,没皮没脸地说:“姐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说。”
“是这样的,我家里出了点小状况,今天得赶回林淮,後面几天就不能去会场帮忙了。”
“可以。”
秦雨寺留下他只是为了摆脱沈让的纠缠,实际上会场的工作早就安排妥当,并没有什麽需要他做的。
陈柯杨又道:“还有一件事,你看能不能帮忙。”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装作很纠结的样子:“如果我坐轮渡再转火车,至少要两天时间,公司能不能看在我出了苦力的份上,帮我报销一张机票?”
“可以。”她几乎没有犹豫。
“还有。。。。。。”
或许是因为太过狼狈,秦雨寺最後一丝耐心也耗尽了:“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被凶了一下,陈柯杨依然笑意不减:“这不是到了旅游旺季嘛,返程机票挺贵的,你能不能先帮我垫上?”
此时,秦雨寺正大刀阔斧地往行李箱里塞东西,动作幅度之大,像是离婚後迫不及待地分家,生怕别人感受不出她的决绝。
过了会儿,她突然擡起头,对陈柯杨说:“你去收拾行李,咱们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