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意外……那是什麽?是阴谋?是算计?针对谁?
巨大的信息量和话语背後隐含的黑暗,让七海建人的大脑一片混乱,他看着荧,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需要一个答案,却又本能地恐惧那个答案。
荧看着七海建人眼中翻涌的震惊丶痛苦和逐渐清晰的愤怒,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她不需要说得更多,事教人一遍就会,经过这次事件後,这枚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自会生根发芽。
“保重,七海同学。”荧最後说了一句,语气恢复了最初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叹息。
她不再停留,撑着伞,转身离开了这片被悲伤和阴谋笼罩的墓园,留下七海建人独自在雨中,面对挚友的墓碑和骤然变得狰狞陌生的世界。
离开墓园,荧沿着一条通往宿舍区的僻静石板小路缓缓走着。雨势小了些,但天色依旧阴沉。周围的树木被雨水洗刷得碧绿,却透着一股寒意。
就在她走到小路中段,一处被高大乔木遮蔽丶光线略显昏暗的地方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树後转出,拦在了她的面前。
是五条悟。
他这次摘下了墨镜,银白色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雨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那双被誉为“苍天之瞳”的六眼,此刻毫不掩饰地直视着荧,里面没有了平日里的戏谑和玩世不恭,只剩下冰冷的丶压抑到极致的风暴,以及一种被深深刺痛後的愤怒。
金发少女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当他是空气般又迅速收起目光,继续往前走。
“站住。”
冰冷的声音自身後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钉住了她的脚步。
五条悟高大的身影逼近,几乎挡住了她面前所有的光,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你去哪里了?”五条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平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为什麽没有和七海丶灰原一起出任务?”
荧停下了脚步。
她撑着伞,羽织的黑色布料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微微仰头看着五条悟。金色的瞳孔在黯淡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冷硬光泽。
她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擡着下巴,眼神平静无波地迎视着五条悟那双足以让任何咒灵乃至咒术师感到战栗的六眼,仿佛早就预料到这场对峙。
片刻的沉默,仿佛一场无声的角力。然後,荧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浅淡的丶近乎虚幻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没有歉意,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丶冰冷的嘲弄。
“我的行踪,需要向五条前辈你事无巨细地汇报吗?”荧的语气很淡,带着一种疏离的礼貌,却比直接的顶撞更让人火大。
“我是否有任务,是否出任务,似乎应该由任务分配制度和我的个人状态决定,而不是由你在这里进行……事後的丶个人情绪的问责。”她微微偏头,金色发丝拂过脸颊,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我记得,高专并没有规定,学长有资格去过问以及评判後辈的任务完成与否吧。”
她的话语逻辑清晰,甚至带着一种彬彬有礼的疏离,却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五条悟的怒火上浇油。
“至于我究竟去了哪里……”荧的语调微微拖长,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停顿,那双鎏金色的灼灼眼眸扫过五条悟紧绷的脸,落在他那双燃烧着怒意的苍蓝色眼睛上,“我想,这属于我的个人隐私。似乎没有义务向你,或者向高专报备我的每一分钟的详细行踪。毕竟,我已经根据高专流程规定,提前得到了夜蛾校长批准的离校申请,而我们之前除了那个形同虚设的名义上的婚约,似乎也并无其他瓜葛了,不是吗?”
“你——!”
五条悟被她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激得额角青筋跳了跳,他向前一步,几乎要撞进荧的伞下,强大的咒力在他周身隐隐波动,搅动着空气:“灰原死了!!他死了!就死在那个被判定为二级的任务里!如果你当时在!以你的能力,至少……”
“至少可以什麽?”荧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讥诮的弧度,那弧度尖锐得仿佛能划破空气。
“至少能让他死得好看一点?还是至少能让你五条悟的负罪感减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