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伽若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有些迟疑地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
谢妄言并不是个喜欢倾诉的人,但看到向来没心没肺的小企鹅,总是用假装很自然其实很刻意的担忧眼神望向自己,无奈的同时又有些心软。
邱蓁去世已经八天,依旧有不少她曾经救过的病人,从全国各地赶来,自发前往医院悼念。
为了不影响其他病人和医生工作,他们就把鲜花放到空置的花坛内。
医院并没有阻止,甚至安排工作人员维护。
萧瑟秋风里,花开了满池。
都是大家对她的怀念。
应伽若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眼底闪过震撼,以及莫名酸涩。
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不敢和谢妄言提起外婆,生怕不小心触发他的情绪点。
没想到他不但在吃早餐的时候主动提起外婆,还带她来到这个地方。
谢妄言眼神悠远平静,像是隔着花海与外婆对视:“在这里,她只是医生邱蓁。”
“外婆从不惧怕死亡,因为她说过,死亡并不是她的终点,世界再无人提起医生邱蓁时,才是她的终点。”
但是。
被她救过的病人忘不了她;被她教过的学生忘不了她;看过她晚年戴着老花镜,一字一字敲下《疑难重病论》这本融合她多年心血与经验书籍的人忘不了她;她的子孙後代都以拥有这样伟大的长辈而为荣,更忘不了她。
医学史上也将有邱蓁医生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邱蓁的一生,没有终点。
应伽若听到谢妄言的话,心里好像有一颗懵懂的种子悄悄萌芽。
***
回到北城又吃了晚餐,到家已经快要九点。
循樾许久没有住人,显得有些冷清。
直到房门打开,随着灯光亮起,顷刻间热闹起来。
终于回家。
应伽若往沙发上一瘫,理直气壮地说:“小谢哥哥,我要渴死了。”
“给我来一杯冰镇葡萄汽水。”
谢妄言打开冰箱就气笑了:“没有。”
“怎麽会没有?”
应伽若踩着软塌塌的拖鞋晃到厨房。
走之前,她明明把那一箱汽水全部整整齐齐地码到冰箱里去了。
谢妄言关上冰箱门,把应伽若往台面上一抵,居高临下地问:“在海上飘了三天零八个小时,还没喝够?”
回到自己家,终于有时间跟她算账。
应伽若震惊脸:“你怎麽知道?”
谢妄言微微一笑:“你给我发了消息。”
应伽若立即反应过来,她手机为何会谜之没电关机。
她像小鱼似的从谢妄言手臂下溜走。
捡起丢在沙发的手机,打开微信,天塌了:“你全都看完了?!”
她往上翻了好几条。
发现居然全部都发送成功。
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谢妄言绝对不会让她吃的东西。
而且还得意洋洋地挑衅,比如——
【今天喝了三瓶冰镇汽水!吹海风喝汽水的感觉好爽!我宣布葡萄汽水是最好喝的,比鲜榨果汁好喝一百倍。附图:三瓶捏扁的汽水罐】
【邮轮上有一位超级会做冰淇凌的甜品师,比我脸还大,漂亮吧,我全都吃光了。附图:自拍——应伽若正在吃一个放了一堆水果饼干巧克力坚果的大型冰淇淋,确实比她脸还要大。】
【晚上吃的魔鬼辣烧烤大海鲜!附图:全都是红彤彤辣椒面的烤鱼】
【略略略,管不到我了吧。】
要不是确定海上没信号发不过去,她才不会嚣张的把一日三餐加下午茶宵夜都发过去。
谁知道谢妄言晚上不睡觉,把每一条都看了,还发到他自己手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