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松田阵平应了一声,“我们是幼驯染,我们就读的学校一直都是同一所,工作也是相同的。只是不巧,他死在了三年前。”
听见松田阵平的这个答案,三木也不知道为什麽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却是一句:“抱歉。”
松田阵平瞥了他一眼,有些奇怪:“是我先提到他的,你道什麽歉?”
三木其实说不出原因,自己的心头好像有些奇怪,在听见松田阵平以一种风轻云淡的语气说出幼驯染的死讯,他便莫名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堵,下意识就想要道歉。
三木很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如果早知道今天是你朋友的忌日,我就不应该约您的。”
“今天不是。”松田阵平却说,“他死在明天。只是我明天大概没有时间,这才今天去给他扫墓。”
明天是11月7日,立冬。
松田阵平停下了脚步:“我不走这条路,就在这边分开吧。”
三木本想说自己还可以再陪他走一段时间,但此刻他却什麽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应了一声:“好。”
“顺便一起说了,明天就不用等我了,我没时间来。”
“……好。”
明明东京还没有下雪,但今夜的风却凛冽得冻人。
三木站在原地,目光松田阵平越走越远的背影,身後的影子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松田阵平一个人往前走,形单影只。他忽然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好半天才下定了决心,冲着松田阵平问了一句:“那後天呢?後天你还来吗?”
走在前面的卷发青年明显是听见了,他没有回头,只是冲着身後挥了挥手:“後天的事,後天再说吧。”
但再次与松田阵平相遇,并不是在“後天”,而是在11月7日的当日。
三木那天本来没有打算出门,他早就出院了,大多时间都是窝在特务科内研究着自己的异能。
“除了控制人,似乎还可以控制物。”三木尝试性地将一点异能力加在了手中的圆珠笔上,他松开手,圆珠笔并未入森山预想之中掉落,而是悬浮在半空中。
“哇。”虽然这样的表演在魔术上层出不穷,但森山知道这次真不是什麽魔术,而是异能力的结果,十分捧场的鼓了鼓掌,“然後呢,然後还能做什麽?”
三木手指一动,他打了一个响指,空中的圆珠笔瞬间就落在了纸上,循着他手指运动的方向移动,在原本空白的纸上划上了几个大字。
森山瞬间眼睛一亮:“那你的异能是不是还可以用来写报告?直接控制笔来书写,都不用自己费心思写了。”
“不哦,”三木又打了一个响指,那支圆珠笔立刻倒下,不再有任何动静,三木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实际上还是我在写,只是隔了段距离而已。”
如果真用来写报告,他的手指恐怕要累坏。
不能借用三木的异能力来写报告,森山就有些不太感兴趣了,稍稍应了一声:“好吧。哪还有更实用的吗?”
“不知道,我都试试吧。”说干就干,三木是个相当的行动派,动作迅速地拿起了那张被划了几个字的纸张,他的目光落在纸上,又稍稍倾注了一些异能力,紫色的瞳孔逐渐变深。
或许是因为没能掌控好力量,纸张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在纸上留下的那些笔迹也开始飞舞,每个笔画都组成了新的文字。三木屏息凝神,他尝试去看那些文字,然而那张纸完全不受他控制,仿佛拥有着自己的思维与生命一般,可他又似乎被一阵风牵引着,不断在办公室内乱飞。
三木看不清,便稍稍用了一些力气,凭借自己高挑的身高终于抓住了那张顽皮的纸。
可手指在触碰到纸张的那一刻,三木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像是被吸入了这张纸中,那一瞬间他什麽都不再听见,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意识也好似随着那一张纸越飞越远。
大脑好像被猛烈锤击了一般,剧烈的疼痛与眩晕感交织着,意识再次开始变得混沌,目光也逐渐涣散。世界在他眼前高速旋转着,他好像在那篇混乱之中看见了一个摩天轮,而摩天轮的舱门前,站着那名他熟悉的的卷发青年。
青年嘴角的笑容相当的肆意,意气风发的站在那里。
三木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些什麽,可随後,他看见了,他看见了那场以生命为代价的“烟花”,听见了一声又一声可怖爆炸。
三木的呼吸逐渐开始变得急促,心跳加剧跳动,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倚靠什麽才终于脱离那个幻境,只觉得一切真实得仿佛是现实。
好半天过去,目光终于重新聚焦,眼前是森山放大的慌张的面庞,他显然也被三木方才异常的表现吓了一跳。此刻见三木终于有了动静,森山拍了拍胸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异能力好像已经被收回,那张纸也不知道何时从三木指间脱落,滑落在地上,但如今没有一个人关心那张纸。
三木喘着粗气,完美没有办法平复自己变得急促的呼吸,他擡眸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正午,或许还来得及。
他下意识站起,猛烈的动作又将过来查看情况的森山惊了一下:“怎……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吗?”
三木根本没有时间解释,他的思绪一通乱麻,就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自己为什麽看见那样的场景,更不清楚他方才所看见的一切究竟是幻境还是未来。
预知吗?
可他不像是拥有着这种能力的人。
三木说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麽能看到那个幻境,但他如今也管不着了。这些都不在他的思虑范围之内,如今他只是脚步急促地往特务科外走,就连後面森山茫然的叫喊声也不再听见。
“坏了!”森山还是头一次见这样三木,但他也注意到了方才三木出门时瞳孔里那深邃的紫色,这样的颜色,他简直是再清楚不过了——这家夥的异能根本就没有收回来啊!
他在三木的异能上吃过了好几次亏,对三木这样的瞳孔颜色由浅到深的变化是因为什麽简直是再清楚不过了。
怎麽回事?!
这家夥的异能作用在谁身上了!附近也没人是受控制的状态啊!可三木刚刚离开时那个模样,分明就是异能失控的表现啊!
坏了坏了坏了!森山直叫不好,他几乎是急坏了,想都没想就连忙往长官办公室跑——谁知道三木研究自己的异能还能够研究出新的危险来啊!
这可不关他的事啊!——不对,好像还真关他的事,是他先提出要看三木的异能还能有什麽表现的!可谁能够想到现在明明已经能够自主掌握自己异能的三木还会再次失控啊!
管不了那麽多了,赶紧去上报长官啊!
三木他究竟往哪里跑了啊!他在异能特务科里闹一闹,失控一下都不要紧,但是千万不能闹到外边啊!
危危危!不仅是现在的三木很危险,森山甚至觉得自己工作现在也岌岌可危!他可不想被特务科辞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