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釺又开始震惊的大呼小叫起来,吵的千乐歌脑仁发疼。
片刻後,那男子放下手,道:“看模样是中了白旬的红羽绒。他这毒很奇怪,初时中了没有什麽反应,但到某一刻他想让你看不见你便看不见了。看来,你们遇见那只白狐狸了。”
原来如此,难怪她一出来就看不见了,不是在鯈鳙嘴里撞了,而是他等在外面,让她看不见了,抓的就是那瞬间要杀她。
不过为什麽要杀她?只因为她是修士?
千乐歌朝他的方向微微侧头:“血薇堂知道它?”
那男子嗯了一声:“在城中如此行径,妄称神明,血薇堂想抓他很久了,但他手里有传送符,我们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来的还颇多。很会躲,我们也在他身上吃了不少苦头。”
他继续道:“红羽绒准确来说不能叫毒,只是一方遮住眼睛的雾瘴,所以也没有所谓的解法,只能等雾瘴慢慢消失,七天之後,千阁主便可视物痊愈。”
“七天。”千乐歌皱了皱眉,“没有其他法子吗?”
那男子笑了笑:“血薇堂已和白旬斗了十多年了,据我所知,没有。”
千乐歌气定神闲:“罢。多谢了。”
那男子笑了笑:“同为仙门,不必言谢。我还有事要做,便先走了。”
千乐歌笑了笑,未置可否。
待人走远了,山釺蹲下身来看她:“我在上面看着你们这麽大动静,还以为大获全胜呢!结果这下好了,鯈鳙没杀透,阁主还瞎了。”
千乐歌嘴角一抽:“只是暂时失明!”
她略擡头,朝着那人走的方向看着:“血薇堂的人来做什麽?”
山釺喔了一声:“来救治那些受伤的士兵,还带了颇多药材灵丹呢。听他们说,每次打完仗之後他们都会下山来救治受伤的士兵民衆。”
千乐歌眨了眨眼:“他们倒还好心。”
山釺认同的点了点头:“可不,虽然打架不行,但瞧着还有点仙门济世救人的风范。”
千乐歌微微一笑,顿了顿,道:“他穿的什麽颜色的衣服?”
山釺眺望了下:“白色的掺点红?”
红。千乐歌略一点头,便不再说话。
山釺摩拳擦掌:“我们接下来做什麽?”
千乐歌略皱眉:“这事实在奇怪,先不说鯈鳙怎麽不见了,那白旬——,是叫白旬,为何要来这里杀我,我和他又没有很大的仇,再说,牧云在这里,就算我看不见,他又怎可能杀得了我。”
山釺摸了摸脑袋:“也许他不知道牧云这样厉害?”
千乐歌垂下眸:“也有可能。他没正面和牧云交过手。也许只是想趁我出来一时茫然之际得手。”
“罢了。”她慢慢走了两步,像是踩到了什麽残肢断臂,又退了回去,“他伤得不轻,去城里寻寻。”
山釺将她的小木剑耍的虎虎生风,闻言朗声道了声好嘞,又嘀咕道:“肚子好饿,我们早饭都没吃呢!”
千乐歌这才想起,这是早上,现在太阳应该才出来,便扯了扯嘴角:“你有钱吃早饭吗?”
山釺叉着腰得意道:“阁主你太小看我了!方才你和牧云在前面杀鯈鳙,而我在城门上除了保护民衆,我还宣扬了月阁和你的光辉事迹呢!”
“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杀鯈鳙妖兽的神仙!巴不得送我们饭吃,要什麽钱?此一趟我还结交了好友,他要送我饭吃呢!”
千乐歌听着她声音越来越远,大感不妙:“这就跑走了?!”
山釺的声音已远远从老院处传来了:“我先去——点菜——”
千乐歌霎时只剩无奈了。
这里妖气弥漫,无法荡开灵力场,她便拿出扇子将前面的路清了清,慢慢擡脚往前边走边想着事情。
须臾,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虚虚扶住了她。
千乐歌一愣,道:“不妨事,我自己可以。”
“这里全是尸体。”少年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你要把他们全部扇飞吗?”
千乐歌这才想起,这里是战场,脚下全是战死士兵或是鯈鳙撕扯的残肢断臂,她要拿扇子清路,这画面,委实有些恐怖又不尊重亡者。
便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好吧。”
牧云便将她手搭在了自己手臂上,带着她慢慢走着。
走了一段还没听见人声,千乐歌奇怪道:“这条路这麽远吗?”想了想,她道,“牧云,你莫不是在迁就我的步子,觉得我走的很慢才走的这样慢悠悠的。”
她扶住了他手腕:“我可以跟上你的速度。”
牧云声音平淡:“乍然看不见,就算有人带路,也会谨慎下脚。又不着急,慢点无甚不好。”
这确实是突然被剥夺了视线後的第一反应,害怕受到伤害,对未知的恐惧,都会让人害怕走路,一定要走也会更加谨慎导致放慢步伐。
但,千乐歌微微一笑:“不必。是牧云带路,我便知前方没有任何危险。”
“我信赖你,如同我自己的眼睛。”
被她扶住的手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步子加快了一些。
千乐歌毫不犹豫,跟上了他的步伐。
晨光里,少年低垂着眉眼看她,她那双眼睛失去焦距微微眯着,如她所言般,将自己的视线决策全权交给了他。
一如既往,坦然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