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冻结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冰壳,如同破碎的镜面,哗啦啦地向下坠落,露出了下方深灰色的、久经风霜的原始岩壁。
而就在那岩壁之上,冰层剥落之处——
一行深刻入石骨的刻字,毫无征兆地、清晰地撞入了沈娇娇因惊恐而放大的瞳孔!
那字迹刻得极深,历经风雪侵蚀,依旧倔强地清晰可辨。是簪花小楷,笔触却带着一股不容错辨的、属于女子的清傲与决绝——
“阿珩永寿”。
四个字,旁边还刻了一个小小的、略显笨拙的同心结图案。
而在那“永”字最后一笔的收锋处,岩壁的颜色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深一些,仿佛……曾经有什么浓稠的液体,缓缓渗入过石头的纹理,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暗红印记。
阿珩……永寿……
这两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狠狠凿开了沈娇娇混乱的识海!
“呃……!”她猛地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头颅如同被巨斧劈开,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
眼前的一切瞬间扭曲、模糊、然后被另一种更加真实、更加炽热、也更加痛苦的画面强行覆盖——
永徽七年。深冬。骊山行宫。也是这片断崖。
风雪更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年轻的自己(苏璃)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素色宫装,赤着双足,冻得肌肤青紫,瑟瑟抖地跪在冰冷的崖壁前。指尖早已被尖锐的石棱磨破,鲜血淋漓,每在坚硬冰冷的岩石上刻下一笔,都带来钻心的剧痛和更多的鲜血渗出,迅在低温下凝固。
眼泪不断地涌出,瞬间被冻成冰棱挂在睫毛上。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委屈,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虔诚。
“……愿以信女苏璃残寿,换陛下萧珩……平安康宁……百岁无忧……”哽咽的、带着血沫的祈祷,被狂风撕扯得破碎。
指尖的血混着眼泪,一遍遍描摹那刚刚刻好的“阿珩永寿”四个字,尤其是那个“永”字,鲜血几乎浸透了那一笔的刻痕。
“……若陛下此次北征能平安归来……信女愿……愿永坠无间地狱,不复生……”
身后,似乎传来宫人焦急的、模糊的呼喊:“娘娘!危险!快回来啊娘娘!”
却充耳不闻。仿佛只有这自虐般的苦行,只有这刻入骨血的祈愿,才能稍稍平息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对远方征战之人安危的恐惧和思念。
冰冷的岩石。灼热的鲜血。刺骨的寒风。还有那弥漫在鼻腔里的、淡淡的松针气息和……血腥味。
“轰——!!!”
记忆的闸门被彻底冲垮!无数被尘封的、属于苏璃的过往,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炽热的爱恋、锥心的恐惧、彻骨的冤屈、还有那被烙铁灼烫的剧痛……疯狂地涌入沈娇娇的脑海!瞬间将那个“盐商之女”的虚假外壳冲得支离破碎!
她是苏璃!
她是那个在雪地里刻字祈愿的宸妃!
她是那个被太后刑讯逼供、烙下疤痕的罪妇!
她是那个从高台坠落、含冤而死的孤魂!
巨大的冲击让她浑身剧颤,瞳孔涣散又骤然聚焦,里面翻涌着惊骇、痛苦、茫然,最终化为一种冰冷彻骨的、沉淀了三年血泪的清醒!
她猛地抬头,看向正死死箍着她、用另一只手疯狂寻找崖壁着力点、试图减缓坠势的萧珩。
他的侧脸紧绷,线条冷硬,下颚处还沾着方才厮杀时溅上的一点血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全然的、近乎疯狂的专注和一种不容失去的决绝。
四目相对。
在急坠落的狂风之中。
在生死一线的断崖之间。
在记忆洪流冲破禁锢的、天崩地裂的刹那。
沈娇娇的嘴唇微微颤动,一个被遗忘了一千多个日夜的、浸透了血与泪的称呼,几乎要脱口而出。
“……阿……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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