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惊魂未定”地跌坐在倾倒的博古架和杂物废墟旁,茜色的宫装沾满了灰尘和蛛网,髻微散,几缕乌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一只手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吓得魂飞魄散。然而,她的目光,却如同冰冷的探针,死死钉在那柄将刺客钉死在地上的青铜戈上!
屋门口,萧珩已以雷霆手段格杀了那两名缠斗的死士。玄色大氅上溅了几点暗红的血渍,如同雪地红梅。他并未追击门外可能存在的其他刺客,冰冷的眸光扫过地上刺客的尸体,最终落在了屋内的混乱中心——那柄贯穿刺客脚背、救下沈娇娇一命的青铜戈上。
风雪从洞开的门洞灌入,卷起地上的灰尘和血腥气。暗卫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由远及近。
就在这短暂的、死寂般的间隙里。
沈娇娇似乎被那刺目的鲜血和惨状吓坏了,她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想要远离那血腥的场面。一只沾了灰尘和雪水的手,“慌乱”中猛地撑在了那柄青铜戈冰冷的木柄之上!
木柄早已腐朽,裹着厚厚的污垢和青苔。她这一撑,力道不小,腐朽的木柄表层和覆盖的青苔簌簌剥落!
一点不同于锈迹和污垢的、人为刻凿的痕迹,在昏暗中暴露出来!
沈娇娇的动作猛地顿住!她像是被那痕迹吸引,又像是惊吓过度忘了挪开,那只撑着戈柄的手,无意识地、用力地拂过那剥落青苔的地方。
更多的腐朽木屑和青苔被抹去。
一行深刻在坚硬戈柄木质内部、历经岁月却依旧清晰可辨的铭文,赫然映入她急剧收缩的瞳孔!
那是八个方正古拙的篆字,每一个都透着冰冷的、属于官造的铁血气息:
“内府监造·永徽七年”。
永徽七年!
这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裹挟着灭世之威,狠狠劈入沈娇娇的识海深处!
“轰——!”
眼前瞬间一片炽白!无数被尘封的、破碎凌乱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撞着她的神经!
震耳欲聋的爆竹声!连绵不绝的欢呼声!整个皇城亮如白昼!漫天都是绚烂到极致的焰火!金红色的、银白色的、碧蓝色的……如同九天银河倾泻,将漆黑的夜空彻底点燃!火树银花,不夜天!
巍峨的宫殿前,铺着长长的、鲜红如血的织金地毯。无数身着华服的宫人匍匐在地,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潮水,一遍遍冲击着耳膜:
“恭贺宸妃娘娘——!”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或者说,记忆中的那个“她”)穿着繁复庄重到令人窒息的赤金凤袍,头戴象征妃位极致的九翚四凤冠,沉重的珠玉压得脖颈生疼。每一步都走在柔软的红毯上,却如同踩在云端。身边……似乎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玄色的衮服,十二旒冕冠……看不清脸,只有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稳稳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托着她的肘弯……
“永徽七年,冬月廿七,册尔为宸妃,赐居关雎宫,钦此——!”尖利高亢的宣旨声,穿透了漫天的焰火和欢呼……
永徽七年!宸妃册封之年!举城欢庆,焰火灼天!
而这柄染血的青铜戈……竟是宸妃册封之年,由内府监造?!
巨大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现实的冰冷与记忆的炽热疯狂交织!袖袋里那枚刻着“珩”字的螭纹金扣硌得手臂生疼!玉蔻泣血的“迟了三年”在耳边回荡!佛龛中“克帝绝嗣”的庚帖在眼前闪现!断魂崖边染血的鸾佩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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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永徽七年”这四个冰冷的篆字,如同无形的锁链,狠狠串联在一起!指向那个鲜血淋漓、被重重谎言掩埋的深渊!
沈娇娇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褪得如同金纸。她死死盯着戈柄上那行铭文,瞳孔涣散又急剧收缩,仿佛灵魂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裂、吞噬。
门口的萧珩,目光如电,早已将戈柄上的铭文看得一清二楚!他那张如同寒玉雕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却足以颠覆他所有冷静自持的裂纹!深潭般的眸底,瞬间掀起了足以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触及最深禁忌的、近乎毁灭的暴怒!
他猛地踏前一步,玄色的大氅带起一股凛冽的寒风!
“娇娇!”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失控的急促,穿透风雪和血腥,狠狠砸向那个跌坐在废墟中、仿佛灵魂出窍的女人。
沈娇娇被这声音惊得猛地一颤,涣散的目光艰难地从戈柄上移开,茫然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悸和冰冷,迎向门口那双翻涌着恐怖风暴的眼睛。
风雪在两人之间狂舞。
血腥气在破屋内弥漫。
那柄铭刻着“永徽七年”的青铜戈,如同一个沉默而狰狞的见证者,深深扎在刺客的脚背和冻土之上,戈刃染血,寒光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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