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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危檐孤鸣铁爪压灯(第1页)

第三章危檐孤鸣,铁爪压灯

录音笔里赵德山苍凉嘶哑的尾音,仿佛还缠绕在杜涛的耳膜深处。那声来自生命尽头的“要命”警告,像一块冰冷的铅,沉甸甸地坠在他的心口,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市二院那充斥着消毒水和绝望的病房气息,似乎还粘附在他的衣服上丶皮肤上,久久不散。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把赵德山女儿压抑的哭声和心电监护仪那象征生命流逝的单调滴答声甩在身後。苍州的暴雨已经停歇,但天空并未放晴。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空气闷热潮湿,吸一口都带着沉甸甸的水汽。街道上,雨水汇成浑浊的溪流,裹挟着垃圾和落叶,哗啦啦地涌向下水道。城市的钢铁森林在湿漉漉的天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杜涛抱着他那个装着“尘封之声”的帆布包,站在公交站台,看着眼前车水马龙丶霓虹闪烁的现代都市,只觉得一种巨大的疏离感和荒谬感将他紧紧包裹。赵老伯那穿透死亡的鼓韵,与这喧嚣丶冰冷丶一切向“钱”看的城市图景,格格不入得令人心碎。他要去青川镇。必须去。赵老伯最後那忧虑的眼神,那指向虚空的枯手,还有那句关乎“锣鼓密语”和“要命”的遗言,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他需要回到那个破败的传习所,回到那些蒙尘的乐器旁,回到那个可能隐藏着最後秘密的空间。也许,在赵老伯生活过的气息里,在那些他视若生命的旧物中,能找到一丝关于“密语”的线索,哪怕只是一点点啓示。中巴车在湿滑的路面上颠簸摇晃,驶离了光鲜亮丽的市区,窗外的景象渐渐变得陈旧丶杂乱。低矮的民居丶随意搭建的棚屋丶堆满杂物的院落,取代了玻璃幕墙和高楼。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被潮湿的泥土味丶腐烂的菜叶味和若有若无的牲畜气味取代。当中巴车摇摇晃晃在青川镇那坑洼不平的站台停下时,杜涛深吸了一口这混杂着乡野气息的空气,试图平复胸腔里那股混杂着悲怆丶焦虑和莫名不安的情绪。他沿着昨天走过的路,快步向镇子边缘丶靠近河滩的传习所方向走去。然而,越靠近目的地,一种异样的感觉就越发强烈。空气中,不再是单纯的雨後清新和泥土芬…

录音笔里赵德山苍凉嘶哑的尾音,仿佛还缠绕在杜涛的耳膜深处。那声来自生命尽头的“要命”警告,像一块冰冷的铅,沉甸甸地坠在他的心口,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市二院那充斥着消毒水和绝望的病房气息,似乎还粘附在他的衣服上丶皮肤上,久久不散。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把赵德山女儿压抑的哭声和心电监护仪那象征生命流逝的单调滴答声甩在身後。

苍州的暴雨已经停歇,但天空并未放晴。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空气闷热潮湿,吸一口都带着沉甸甸的水汽。街道上,雨水汇成浑浊的溪流,裹挟着垃圾和落叶,哗啦啦地涌向下水道。城市的钢铁森林在湿漉漉的天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杜涛抱着他那个装着“尘封之声”的帆布包,站在公交站台,看着眼前车水马龙丶霓虹闪烁的现代都市,只觉得一种巨大的疏离感和荒谬感将他紧紧包裹。赵老伯那穿透死亡的鼓韵,与这喧嚣丶冰冷丶一切向“钱”看的城市图景,格格不入得令人心碎。

他要去青川镇。必须去。赵老伯最後那忧虑的眼神,那指向虚空的枯手,还有那句关乎“锣鼓密语”和“要命”的遗言,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他需要回到那个破败的传习所,回到那些蒙尘的乐器旁,回到那个可能隐藏着最後秘密的空间。也许,在赵老伯生活过的气息里,在那些他视若生命的旧物中,能找到一丝关于“密语”的线索,哪怕只是一点点啓示。

中巴车在湿滑的路面上颠簸摇晃,驶离了光鲜亮丽的市区,窗外的景象渐渐变得陈旧丶杂乱。低矮的民居丶随意搭建的棚屋丶堆满杂物的院落,取代了玻璃幕墙和高楼。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被潮湿的泥土味丶腐烂的菜叶味和若有若无的牲畜气味取代。当中巴车摇摇晃晃在青川镇那坑洼不平的站台停下时,杜涛深吸了一口这混杂着乡野气息的空气,试图平复胸腔里那股混杂着悲怆丶焦虑和莫名不安的情绪。

他沿着昨天走过的路,快步向镇子边缘丶靠近河滩的传习所方向走去。然而,越靠近目的地,一种异样的感觉就越发强烈。空气中,不再是单纯的雨後清新和泥土芬芳,而是多了一种刺鼻的丶工业化的味道——柴油燃烧的呛人气味,还有灰尘被大量扬起的土腥味。

隐隐的,一种低沉丶持续丶带着强烈压迫感的轰鸣声,从前方传来。

咚…咚…咚…

那不是鼓点。那声音更沉闷,更粗暴,带着一种摧毁一切的蛮力,像一头巨兽的咆哮,碾压着大地,也碾压着杜涛的心跳。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最後几乎跑了起来。转过最後一个堆满废弃建材的街角,眼前的景象,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胸口,让他瞬间僵立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变得冰凉。

昨天傍晚还只是远处一个模糊阴影的推土机,此刻已近在咫尺。

不止一台。两台巨大的丶涂着刺眼明黄色油漆的钢铁巨兽,正轰鸣着,喷吐着滚滚黑烟,在传习所周围那片原本荒芜的空地上肆虐。巨大的钢铁履带碾过泥泞的地面,留下深深的丶丑陋的辙痕。闪烁着寒光的宽大推铲,像一张张贪婪的巨口,正毫不留情地将地面上的杂草丶灌木丶散落的石块,甚至几棵碗口粗的小树,粗暴地推倒丶铲平丶碾压进泥泞里。尘土混合着泥浆,被巨大的力量掀起,形成一片浑浊的烟幕,弥漫在空气中,遮蔽了部分视线,却更加重了那毁灭性的氛围。

传习所——那间承载着青川鼓韵最後一点念想的低矮棚屋,此刻被一圈崭新的丶蓝白相间的彩钢板围挡死死地圈在了中央!围挡高大丶冰冷,隔绝了内外,像一座囚笼,又像一个宣示主权的界碑。围挡上,每隔几步就贴着巨大的丶鲜红刺眼的告示:

“青川民俗风情旅游村项目一期施工重地,闲人免进!”

“依法拆迁,保障施工!”

落款是醒目的“金鼎房地産开发有限公司”,上面还盖着鲜红的公章。

而在围挡外侧,正对着传习所那扇破旧木门的方向,一块巨大的丶崭新的广告牌拔地而起,其高度和光鲜程度与破败的传习所形成了令人作呕的对比。广告牌上,是电脑合成的丶虚假到极致的“民俗风情”图景:穿着艳丽舞台服饰的“演员”在夸张地敲锣打鼓,笑容僵硬;背景是整齐划一的仿古建筑,小桥流水,花团锦簇。几个巨大的艺术字闪闪发光:

“青川民俗风情旅游村——邂逅千年遗韵,乐享田园雅趣!”

广告牌顶端,那个熟悉的丶象征着资本力量的“金鼎”LOGO——一个变形的丶锐利的金色方鼎图案,在灰蒙蒙的天色下,依旧散发着冰冷而傲慢的光芒。

昨天杜涛看到时还只是远处一个模糊轮廓的推土机阴影,此刻已化身为狰狞的现实。它们发出的轰鸣,震得杜涛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也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盖过录音笔里赵老伯那苍凉的歌声。

他的目光越过飞扬的尘土和冰冷的围挡,死死钉在那间棚屋上。低矮的瓦檐,在推土机卷起的尘土中显得更加灰暗破败。斑驳的土墙,仿佛在无声地颤抖。门口,昨天他看到的那堆柴火和农具,已经被粗暴地推挤到一边,散落得乱七八糟。唯一能证明这间棚屋价值的,是门框上方,那张用浆糊牢牢贴着的丶已经褪色发白却依旧倔强挺立的红纸。上面,是赵老伯或者某个老辈人用毛笔写下的丶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和虔诚的楷书:

“青川薅草锣鼓传习所”。

这九个字,在巨大的推土机丶崭新的围挡和刺眼的广告牌映衬下,渺小得像风中的烛火,却又透着一股孤绝的悲壮。

“住手!停下来!!”

一声怒吼冲破了柴油机的轰鸣,连杜涛自己都被这声音里的嘶哑和愤怒吓了一跳。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猛地冲了过去,不顾飞扬的尘土沾满他的衣服和脸颊,张开双臂,死死挡在了那台正轰鸣着丶缓缓逼近传习所侧面围墙的推土机履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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