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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绣院春深灯魂摇曳(第1页)

第三十一章绣院春深,灯魂摇曳

一丶麻柳镇:靛蓝深处的针线江湖麻柳镇的清晨,总被一层薄纱般的雾气笼罩。周阿婆的小院,便静卧在这雾气与靛蓝染缸蒸腾出的微酸水汽之中。推开吱呀作响的竹篱门,扑面而来的是一种独特的“麻柳气息”——植物发酵的微醺丶老棉布的温润丶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丶属于时间沉淀的静谧。这与射箭乡松木烟火丶锣鼓铿锵的雄浑截然不同,这里是针尖上的乾坤,是丝线里的岁月。劈丝分线:指尖上的禅意与血珠“吱呀——”院门轻响,正在搅动一缸新染靛蓝的周阿婆头也没擡,沙哑的嗓音穿透雾气:“涛娃子?来得正好,今日功课——‘观音拈’。”杜涛应了一声,熟门熟路地走向角落那张专属的矮竹凳。这凳子比旁人的矮了足足三寸,是阿婆特意为他改制,理由是:“坐矮些,心才沉,手才稳。”竹篾在他膝下发出细微的呻吟。阿婆放下搅棍,枯竹般的手指在围裙上擦了擦,从针线箩里拈起一缕极细的湖蓝色丝线。晨光透过老柿树的枝叶,斑驳地洒落。只见她拇指与食指极其灵巧地捏住线头,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丶一拈,那丝线竟如同被赋予了生命,无声地一分为二!再一拈,二分为四!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转眼间,一缕完整的丝线已化作十六根细若游丝丶几乎透明的纤维,在光线下闪烁着虹彩般的微光。“喏,”阿婆将其中一根几乎看不见的丝纤维轻轻搭在杜涛伸出的掌心,触感微凉,“祖宗传下的规矩,一根丝要能劈足十六股,绣出来的花瓣才透,才有生气,才活泛。少一股,神就散了。”杜涛屏息凝神,捏着特制的大眼针(阿婆给的),小心翼翼地去拈那细丝。手指仿佛不听使唤,细丝滑不溜秋,刚勉强穿过针眼,就毫无征兆地打了个死结。他下意识用力一扯——“啪!”一声轻响,丝线应声而断,针尖猛地一歪,不偏不倚扎进了杜涛的食指指腹。一滴殷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在靛蓝色的染缸边缘显得格外刺目。“噗嗤——!”一声憋不住的笑从染缸後传来。小满(周阿婆孙女)顶着一头被靛蓝粉末染成花猫似的乱发钻出来,鼻尖…

一丶麻柳镇:靛蓝深处的针线江湖

麻柳镇的清晨,总被一层薄纱般的雾气笼罩。周阿婆的小院,便静卧在这雾气与靛蓝染缸蒸腾出的微酸水汽之中。推开吱呀作响的竹篱门,扑面而来的是一种独特的“麻柳气息”——植物发酵的微醺丶老棉布的温润丶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丶属于时间沉淀的静谧。这与射箭乡松木烟火丶锣鼓铿锵的雄浑截然不同,这里是针尖上的乾坤,是丝线里的岁月。

劈丝分线:指尖上的禅意与血珠

“吱呀——”院门轻响,正在搅动一缸新染靛蓝的周阿婆头也没擡,沙哑的嗓音穿透雾气:“涛娃子?来得正好,今日功课——‘观音拈’。”

杜涛应了一声,熟门熟路地走向角落那张专属的矮竹凳。这凳子比旁人的矮了足足三寸,是阿婆特意为他改制,理由是:“坐矮些,心才沉,手才稳。”竹篾在他膝下发出细微的呻吟。

阿婆放下搅棍,枯竹般的手指在围裙上擦了擦,从针线箩里拈起一缕极细的湖蓝色丝线。晨光透过老柿树的枝叶,斑驳地洒落。只见她拇指与食指极其灵巧地捏住线头,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丶一拈,那丝线竟如同被赋予了生命,无声地一分为二!再一拈,二分为四!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转眼间,一缕完整的丝线已化作十六根细若游丝丶几乎透明的纤维,在光线下闪烁着虹彩般的微光。

“喏,”阿婆将其中一根几乎看不见的丝纤维轻轻搭在杜涛伸出的掌心,触感微凉,“祖宗传下的规矩,一根丝要能劈足十六股,绣出来的花瓣才透,才有生气,才活泛。少一股,神就散了。”

杜涛屏息凝神,捏着特制的大眼针(阿婆给的),小心翼翼地去拈那细丝。手指仿佛不听使唤,细丝滑不溜秋,刚勉强穿过针眼,就毫无征兆地打了个死结。他下意识用力一扯——

“啪!”

一声轻响,丝线应声而断,针尖猛地一歪,不偏不倚扎进了杜涛的食指指腹。一滴殷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在靛蓝色的染缸边缘显得格外刺目。

“噗嗤——!”一声憋不住的笑从染缸後传来。小满(周阿婆孙女)顶着一头被靛蓝粉末染成花猫似的乱发钻出来,鼻尖还沾着蓝色,指着杜涛的手指乐不可支:“哈哈哈!杜叔又‘挂彩’啦!让我数数,这是这礼拜第几根针见血了?第五根!阿婆,杜叔这手是跟针有仇吧?”

阿婆的藤条拐杖精准地“啪”一声敲在天天脚边的青石板上,力道不大,威慑十足:“笑!再笑!你爹当年学雕花,一凿子下去凿穿自个儿手掌,血糊淋拉的,哼都没哼一声!这点血珠子,算个啥?”她嘴上训斥着小满,眼角馀光扫过杜涛的窘态,那沟壑纵横的脸上,却难得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她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旧铁盒,打开,里面躺着几根针鼻更大的粗针,“喏,换这个。手生了,先用笨家夥。”

就在这时,院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李静提着一个精致的竹编食盒站在门口,显然是带了早餐来。她一眼就看见杜涛正微微倾身,几乎是捧着阿婆拈线示范的手,两人脑袋凑得极近,杜涛的神情专注得仿佛在研究什麽稀世珍宝。

“来得正好!”杜涛闻声擡头,眼睛一亮,完全没注意到李静瞬间僵住的表情和微微抿起的嘴唇。他举起自己那根缠着乱线丶还带着血渍的手指,像个急于求解的学生,“静静!快过来帮我看看,这个‘凤凰三点头’的针法,我这尾巴怎麽老是翘不起来,死板板的。。。”

“砰!”

李静手里的食盒重重地顿在石桌上,力道之大,震得盒盖都跳了一下。里面温热的豆浆溅出来几滴,在青灰色的石板上迅速洇开,形状扭曲,像个无声的冷笑。

新苗破土:当青春撞上千年古韵

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後,空气格外清冽。雨水顺着老屋瓦当的弧度滴落,在檐下串成晶莹剔透的珠帘。一个身影就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有些冒失地闯进了这个小院。

“请问——”

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探寻。少女收伞的动作带着青春的活力,甩起的水珠在雨後初晴的阳光下划出一道小小的彩虹。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膝盖处有个时髦的破洞,帆布鞋上用水彩笔精心绘制着傩戏脸谱的图案,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腕间那串用五彩绣线编织的手链,以及帆布包上别着的那枚小小的丶却异常醒目的徽章——西南美术学院。

她擡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又充满朝气的脸庞,扎着清爽的马尾辫。目光扫过院子,落在杜涛身上时,两人同时愣住了。

“啊?!”

“杜学长?!”

少女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像落入了星辰。她几乎是蹦跳着上前两步,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真的是您!西南美院招生简章封面上的优秀校友!天哪!我丶我叫何欢!刚拿到录取通知书!您的大作《非遗元素的现代转化路径探究——以苍州麻柳刺绣为例》,我打印出来读了十七遍!边角都磨毛了!里面关于‘三年蓝’色谱分析和‘露水衣’纹样解构的部分,简直绝了!”

何欢的热情像一团火,瞬间点燃了安静的院子。周阿婆端着茶碗的手顿住了,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老人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丶充满现代气息的“小精灵”:破洞牛仔裤丶手绘傩面鞋丶五彩绣线手链……还有那毫不掩饰的崇拜眼神。这与她熟悉的丶沉稳甚至有些暮气的传承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丶令人无法忽视的生命力。

阿婆放下茶碗,声音不高,却带着审视:“想学?”

何欢用力点头,眼神坚定:“想!做梦都想在进大学前,摸到最正宗丶最地道的麻柳刺绣根脉!”

“那就,”阿婆指了指杜涛刚才坐的矮凳,还有旁边一箩丝线,“先劈丝。劈十六股,不断,不毛。”

何欢二话不说,放下背包,直接跪坐在微湿的青石板上,没有丝毫扭捏。她拈起针线,手指纤细却异常稳定。只见她屏息凝神,指尖翻飞,动作竟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流畅。不像杜涛的生涩,也不像阿婆的返璞归真,她的动作精准丶高效,带着学院派的清晰逻辑。不过短短三刻钟,一幅巴掌大的“喜鹊登梅”轮廓已然在绢面上清晰呈现。最令人叫绝的是那只喜鹊的眼睛,仅用黑白两色丝线,通过不同方向丶不同疏密的交叉针法叠加,竟在方寸之间绣出了活物般的灵动神采,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走。

“哇!欢欢姐你好厉害!”天天(王秀芬女儿)看得目瞪口呆。

何欢擡起头,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和一丝小得意:“这叫‘错影针’!我在省图书馆古籍部‘偷师’学来的,一本清代绣谱孤本上记载的,我琢磨了好久才复原出来!没想到用在麻柳绣的底子上效果这麽好!”

杜涛也被这精巧的技艺和少女的灵性吸引,忍不住凑近细看,两人几乎头挨着头,杜涛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绢面上指点着光影变化的关键处:“妙!这眼珠的高光点,用断针留白,再以极细的‘滚针’勾边,立体感一下子就出来了!古籍部的孤本?你还真是…”

两人的发丝在专注的交流中无意相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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