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白叹道:“她少时在青云峰上,修行时都说她脑袋缺一根筋,神智残缺,认定的事是怎样就怎样,不肯迂回饶人,我原本以为只是他们恼羞成怒看她不惯骂她的。”
石林有些无言,小声道:“……听着就是骂她的啊……”
见他看来,他连忙闭紧了嘴。
那墨衣人低眸看着那青衣姑娘,目光温润,轻声:“至情至性,无甚不好。”
净白叹了口气:“後来栽了颇多跟头,总算知道痛了,也许是打架更厉害了,不愿多费口舌,知道有些话不必多说,只做就行了。”
他继续道:“说回到方才你的问题。自她下山,你便同她一起,这麽多年平青云创月阁,九州踏遍,她性子虽一如既往执拗,但喜怒哀乐都与常人无异,并没有这样的异象出现,所以,你觉得奇怪?”
那墨衣人略一颔首。
他慢慢盯着火光,慢慢吐字:“可假若这种情绪,她之前从未有过机会出现呢?”
那墨衣人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屋外夜色,良久,像是想起了什麽,眸子猛的颤了一下。
“情。”净白冷漠吐字,“若她,动情了呢。”
那墨衣人身影像是僵了一下,他目光落在躺在稻草上的那人,一只手微不可察的蜷缩了起来。
良久,一道有些涩的声音响起:“不会的。有人告诉过我,她,不会有情。”
净白看着他,有些不忍,许久才轻声开口:“但现在,她确实有了。”
净白目光落在他戴着的面具之上,声音轻了些:“而且是近来才有的。”
那道身影骤然僵在了原地,他隐在袖中的手指紧紧蜷缩了起来,手指捏的发白,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松开了。
他像是有些嘲讽的笑了一下,声音渐渐平静:“是谁?”
净白有些不忍看他,摇了摇头,低头重新去拨弄土豆:“你要我说你什麽才好,你既入冥府,将事情话都做绝了,便不要再同她扯上关系,那人是谁,与她什麽关系,你又是以什麽身份来问的呢?”
那墨衣人慢慢伸手像是想扶额,却先碰到了自己戴着的面具。
这冷硬的触感,像是让他找回了理智,他便止住了,低垂着眉眼,没动也没说话。
净白掏出那土豆,这次它终于熟了,他便拿着一边拍灰,一边道:“虽一别十载,但以她对你的熟悉程度,你不如想想明早怎麽瞒过她才是正事。”
那墨衣人仿佛幽魂,一言不发的越过他两,往门外去了。
石林在一侧听的目瞪口呆震惊不已,神色古怪的看着他走远了,才轻声道:“他是——”
净白递给他一半土豆:“吃。”
石林见他面色微凉,神色有些不好,便住了嘴,慢慢伸手接过了那半个土豆,一边瞧着他,一边慢慢啃着土豆。
第二日,千乐歌醒来,一十一二岁的少女正面无表情坐在一旁看着她。
她有些惊异的朝下看了看她胸口,那里平平整整,麻布衣裳好好的贴在她身上。
见着她醒,她立马道:“为什麽我还没死?”
千乐歌有些头疼的抚着头坐了起来,一大早醒来,昨日在自己眼前被那石像贯穿胸口的小姑娘好端端坐在自己眼前,问自己为什麽她还没死。
换谁来都会有些头疼。
她在屋里一望,天是亮了,屋里却仍然昏沉。
净白坐在一侧将那药箱开了,正尽职尽责在翻什麽东西,石林站在他身边,在看她两说话。
千乐歌回头看向那少女,如实道:“……我也想知道。”
那少女仿佛稀松平常,点了点头:“下一次是什麽时候?”
这是在问她下一次杀死她是什麽时候。千乐歌瞧着她那神色,慢慢放下手,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