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乐歌听着这灵石二字,本想换成钱算一算,但怎麽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遂作罢,摇着扇子,面上仍然微微一笑:“小钱。”
那人眼睛都亮了,嘴咧到耳後根:“哎呀,我观姑娘气质,也是那不差钱儿的人,那姑娘你想铸哪种剑?可有心仪的样式和原材料?”
千乐歌脚下生风,又沿着原来的路走回去,走的衣衫飘飘,仙风道骨:“暂未。不如你先说说有哪些原材料和样式可选?”
那人便掰着指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和她开始介绍样式和原材料,一一罗列有哪些优缺点。
只听得千乐歌连连称奇,看着他颇想把他收入月阁。
走至一高处,她低头一看,方才那眠剑居前,正站着两人。
一人着金褐色长袍,束着金冠,一人着藏蓝色长衫,像是藏剑山庄的人。
千乐歌收起扇子指了指那两人:“那是谁?”
那人将手搭在额上望了望:“喔,像是大公子。另外一个,唔,山庄里的?我好像没怎麽见过。大公子来藏剑山庄做什麽,还去眠剑居。”
他转头,方才还和他说话的青衣女子仿佛原地消失,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他瞪大了眼,转了个身,又转了个身。
确定她真的不见了,才有些懊恼的一捶手:“哎呀,还是不应该离开大门口,干嘛要接这种神出鬼没修士的活嘛,一个两个的走的也太快了!一眨眼人就走不见了!”
他越想越怄气,便转身往下走了:“我还是回去接待普通人算了!”
司马青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取了箭,半眯了一只眼,瞄着门口地上的瓶子,在往里扔。
那门口已横七竖八躺着许多箭了。
昨夜他就差跪地上痛哭流涕的哀求他那两个叔叔自己已反省好了要接手剑冢了,谁知得到了一个庄主出门没在山庄的理由,他这禁闭还是得关。
他手中之箭咻的射出,直直射入瓶中,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两声闷闷的响声,像是什麽倒在了地上。
他霎时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颇激动。
终于!有人来了!他无聊的生活结束了!终于有乐子了!
门推开,一席灰白的衣角落入视线。
他略挑眉,看着她脚边倒下的两人,又擡头看她,对这乐子委实没什麽期待的意思,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脚下的人,眉头越挑越高,质疑:“千姑娘?”
千乐歌站在门口,略皱着眉看他,神色正经,直奔主题:“司马青,你带在身边的那婢女,可是秦望让你带着的?”
司马青拿着那箭,看着她大感莫名,但看她神色正经,面庞严肃,想了想还是如实道:“你说叶瓷?不是,我幼时在藏剑山庄,她也在了,在眠剑居学铸剑,她这样的性子,我阿公最是看重她,说她是万中无一的铸剑天才,剑冢是不收女铸剑师的,她是唯一破例。
但她性子执拗古怪,经常和里面的同门打架斗狠,又是个姑娘,我便求阿公让她离了眠剑居,跟着我了。”
千乐歌略皱眉,像是不解:“你说他很看重她,便这样让你带走了?”
司马青仰头躺回去,手指拿着那箭挽着玩儿:“自然没那麽容易,我花了好些时间精力,让叶瓷除了喜欢剑,咳,也喜欢上了其他东西,她普一有了其他心思被分去心神,便入不得我阿公法眼了。我阿公打了我一顿,说我,咳,玷污了他这世上最好的灵剑,便也默认了让她跟我走。”
千乐歌面色没有更好,反而更差了:“她喜欢上了你?”
司马青又咳了两声:“我这样的人,岂非很容易就被喜欢上了?”
而後翻身坐了起来,看向她:“好了千姑娘,我可是老老实实回答了你的问题,那麽,该我问你了,你来府里,把我两位叔叔打晕,来问我这些问题做什麽?”
他想了想,恍然道:“对了,看来你已去过藏剑山庄了,可寻到釺骨郎了?”
千乐歌看着他,面上平静下去,又浮出淡淡的微笑:“你这麽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
司马青伸出一根手指:“先说有没有找到釺骨郎?”
千乐歌看着他不答。
司马青像是早知如此一般,叹道:“没有找到?我早说过了,我阿公和藏剑山庄——”
“司马青。”千乐歌打断了他的话,眉眼沉沉,神色正经,“有些事情我无法判断真假,要离开几天确认。你阿公为人,我只能告诉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思极深,他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见他皱起眉,眼底有了冷色,千乐歌视而不见继续道:“你可以和你大哥谈一谈。如果这几天发生了十分可怖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想起我今日说的话,留一些理智,不要让事情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司马青骤然从床上站了起来,眉眼冰冷:“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千乐歌已快速退了出去,略一曲手,拉上了门。
司马青连忙从床边跑了过来:“千乐歌!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拉开门,外面深夜寂寂,草木盛然,哪还有什麽灰衣女子的身影。
远处墨黑的天幕上爬过一道苍雷,将院里映的一瞬雪亮,而後轰隆一声巨响。
春日将尽,夏日雷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