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乐歌仍然低着头:“我当时顾不了那样多。”
“那就学会顾着!”严正看着她,眼神凶狠,“逞莽夫之勇不会长久!”
他深吸了口气:“你觉得世间好人便该救,坏人便该死,可人性善变,世事无奈,很多事情不能用绝对的黑白区分,你连你下一步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又该如何分辨其中善恶?!”
千乐歌侧过头,没再说话。
严正像是被她气到了,胸膛极速起伏:“鹖冠子的故事你也听过,你现下就像那扁鹊,自以为救他于水火之中吗?岂知最好的医术是从源头便止住!这世间无奈之事多如牛毛,像他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你都要拿自己去拼?你有几条命可以拼?!”
千乐歌低着头道:“师父,弟子只有一条命,但可尽献于世间不公不平不忿之事,执剑者千万人,吾往矣。”
“弟子也不想仅靠一副血肉躯骨去拼,可当下我只有这副躯骨,便只能拿这去拼,我亦无法从源头止住,我还没有那样的能力,师父,我还需要时间。”
严正直愣愣盯着她,良久,才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救世之路,你自己的路,这条路不好走,你选了,便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千乐歌略擡眼看他:“九死不悔。”
严正那张脸松和了下去,他盯着她,眼睛亮得骇人:“千乐歌,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千乐歌俯下身,朝他行了礼:“毕生,莫不敢忘。”
严正端过一侧的茶喝了一口,情绪也平和了下去,像是闲聊道:“你如此护他,除了他是个好人,你对他,可有情?”
“有。”千乐歌直愣愣答。
这下,连站在一侧的叶清乾都面色白了一些。
严正端着茶杯,目光沉沉看她:“继续说。”
千乐歌面色平淡,道:“友者,自择之亲也。家人之情,兄长之情,师恩之情。”
严正打开茶盖,端着喝了一口,像是在平复自己的心境,闻言,道:“你可知你修的是无情道?”
千乐歌敛眉看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师父你修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就一丝情都没有吗?若师父所谓的无情道是斩断情缘,恐怕一生都难有所成。”
严正那方古板的脸上像是有了柔和:“好,千乐歌,你不愧是我看中的弟子。我创的无情道并非是让你绝情绝爱,冷酷无情,我要的,是以无情道入世间有情境,你要有情,你的情还必须要有很多,才能看清这世间之事,勘破世间之局,破局即破情,破情即无欲,终成大能。”
“而我本不收女弟子的原因,便是女子,生来便太过多情,多情却勘不破情,被情所困,难有长进。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喝了口茶,继续道:“其他的我不说什麽,男女之情,可以试试,要有底线,你习的功法,你自己知道。”
千乐歌看着地面,没说话。
“还跪在这里做什麽!等着吃夜宵吗?!还不滚去练剑!时间时间!你既还需要时间!还不抓紧!?”
从茶室出来,她擡袖将额头上的血迹擦了,慢慢往屋子外走。
身後很快跟上来一个人。
她侧头,看着叶清乾那张奇怪的脸,他像是吞吞吐吐想说什麽。
千乐歌想起净白还在他屋里,他是十个弟子里最有钱的,一个人住,还住的颇好,净白只能放在他那里,得了他帮助,便停了下来看他:“你有话说?”
叶清乾背着手,看着她,表情奇怪:“你那样护他,是觉得他是你兄长?”
千乐歌看着他,莫名其妙的看了一会儿,转头走了。
过了一会儿,又转了过来:“你寒冰诀修到第几层了?”
叶清乾一挑眉,疑惑:“五六层吧,你问这个做什麽?”
千乐歌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像是难以啓齿:“五六层……,罢了,……没事。”
便又走了。
叶清乾看着她那背影,皱了皱眉,未了耸了耸肩,便心情颇好,大摇大摆准备下山去吃吃喝喝犒劳自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