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凉路难现
时间很快来到初一,继而是初二,初三,初四。
养了半个月,净白能慢慢下床,沿着屋子慢慢走几圈了。
只是还需杵着拐杖。
到初五时,他便御剑去了青玉峰。
刚翻过院墙,一席冰蓝的道服便落入他眼底。
那人拿着把椅子,懒懒散散的坐着,金玉华冠,在嗑瓜子。
净白慢慢直起身,看着那人灰白的脸色,扯了扯嘴角:“掌门看着,是在等我?”
严肃看着他,呸的吐出瓜子皮,嗤笑了声:“没想到,你还真是严珏那老不死的血脉。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也会做出给有夫之妇,救命恩人下药的勾当,哈哈哈哈哈,对你娘狠对你也够狠!”
净白面无表情看他。
他又哈哈笑了起来:“不过你这个儿子对他那老子,更狠,你两果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翘起二郎腿,看着他:“别担心,我不会杀你,多亏你把他杀了,我才能坐上掌门之位。”
净白微微一笑:“掌门在此等我,无非也是为那东西而来。直说便是。”
他狠狠将嘴里的瓜子皮呸的一声吐掉,眸光阴冷:“你果然留有後招!我道你是真想死呢!玄机堂被一把火烧了,那些证据却一点没找到,你藏在哪儿了?!”
“烧了。”净白拢着袖子看他,“我独身一人,身体又不行,你觉得我会把那些东西藏在哪里?”
他又轻轻一笑:“青云门的掌门,倒是个个都想坐上那仙督之位。”
严肃站了起来,阴沉沉的盯着他的面庞:“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杀你?”
净白深以为然点了点头:“掌门当然可以杀我,杀了我,可以让你坐上仙督之位吗,我算算,只有不到二十年就又要推新的了?”
严肃微微眯了眯眼。
净白面无表情朝他伸手:“雀火真正的解药给我。我便可以将我知道的事情写下来,你大可以按着这方向再找一遍证据就是,虽然他们已有警觉,证据难找,但以掌门能力,应当不是难事。”
严肃听罢,勾了勾唇,眯了眯眼看着他:“封彧白,你太聪明,城府又太深,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我很怕落的跟我那师兄一样的下场啊。”
净白看着他:“掌门,我现如今只想活着。你捏着解药,就已捏着我的性命了。我还能翻出什麽浪花呢?”
严肃冷哼一声:“你最好不要耍什麽花招。”
他伸手,将那袖子里的玉瓶拿了出来,放在桌边:“先写一个,我要查证。”
净白毫不在意点了点头,走到案边坐下便开始写。
一炷香後,严肃拿着那张纸再看,看罢,像是觉得很有意思,而後看他:“这是真的?”
净白微微笑看他:“真假与否,掌门去查就是。”
他将纸叠好收入怀里,将那玉瓶放在了桌上:“罢,那就先留你一个月的命。”
他站了起来,而後玩味的看他:“你不知道雀火没有真正的解药吗,你种了雀火,一辈子都要经受焚火烧灼,你爹,没跟你说?”
净白闻言,一愣,脸色慢慢冷了下去。
严肃站起来,状似风度翩翩摸了摸发髻:“现在的解药,也不过是压制住,延长你的寿命。哎呀,我就说,那老不死的对他儿子是真狠啊。这种东西也给自己亲儿子种。”
他侧头看他:“以後,每个月的这一天,都带着你写的东西来换吧。”
他桀桀怪笑:“等你写完那天,便可以解脱了。”
看着他的表情,他像是十分开心,背着手哈哈哈的笑着走出了门。
净白眉头颤了一下,他看着桌上的那玉瓶,慢慢闭上了眼。
小歌,我想活着,但,这对我实在太难。
这世间我本已没什麽留恋的了,可你又要将我拉回来。
但恐怕,世事不让我如愿,我又要食言了。
不知站了多久,他才慢慢俯身,将那药拿起来揣到了袖里,还是去了一趟青玉峰药炉。
翻了许久,都未曾找到关于雀火的任何一点信息。
回青相峰时,天已全黑了。
他有些失神的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一步一步,慢慢挪着,夜色寒凉,他睁着眼,却根本看不清自己的路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