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乐歌侧头在看那头黑狼,闻言答:“不是。我是来除祟的修士。”
那少年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千乐歌这才回神,他还拉着自己的手,便从他手里抽回了手,改而拍了拍他肩上沾着的雪:“你呢,你看着年龄不大,不是镇子里的人吗,怎麽带着狼在外面乱晃?”
那少年垂眸,像是有些苦恼:“我家住在山那头,和家里人吵架了,一气之下跑出来的。”
千乐歌心道他这衣服看着十分贵气,该是哪家有钱人家里的公子。这是和家里人赌气,跑出来了。
难怪这狼长得这样大,毛光水滑。原是富贵人家养的。
便站了起来:“这大雪天的,月洞森林危险,你一个孩子,还是快快回家的好。”
那少年侧头,嘀咕:“我不想回去。”
千乐歌看着他,便想起了牧云,他尚这样大的时候,却没有这少年这般的随心随性,要更加老成少语,也更加懂事,那时她常在闭关,他一个孩子,却已能照顾她了。
想到这里,便愣了愣,不知道为什麽突然想到牧云,难道真是孩子大了,她留不住了,怅然若失了。
回过神,那少年正直直盯着她,千乐歌被他这目光看的有些莫名:“怎麽了?”
那少年便收回目光,像是有些怯怯的撇她:“我没地可去,肚子也饿,我能跟你走吗?”
千乐歌对着他那澄澈的目光,又看了看他那头狼,似在犹豫。
那少年仿佛看出了她的犹豫,急忙道:“黑狼不会伤人的,它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很通人性。”
千乐歌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想起牧云,心头软了些,状似打趣道:“它一身黑毛叫黑狼,你穿一身白衣,难道叫白狼?”
那少年眼底露出惊异的目光,像是钦佩:“大姐姐,你好厉害!这都猜得到。我出来时怕家里找到,正是用这名字!”
千乐歌这又是第二次听这话了,心道自己猜名字的本领又见长了?
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而後想起小霜,略皱了皱眉:“我也不是不想带你,只是我现下也还住在别人屋里,她刚被狼吓到——”
“那把黑狼留在外面就好了!”那少年满不在乎打断她道,“它会自己找吃的,我一个人跟着你。”
千乐歌略挑了挑眉,那少年便眼巴巴的看她:“大姐姐,我好饿。”
千乐歌无法,只得答应了他。
回镇上的路上,过路的人都目光有些古怪的打量他两。
千乐歌白日已在这镇上走了好几圈了,自然不是打量她,那便是身边的这少年了。
千乐歌目光落在他身上,没看出什麽不对,便收回了目光。
那少年却已注意到她的眼神,略撇眼来看她:“大姐姐,你在看什麽?”
千乐歌负手走着,视线扫过四周过路的人,没瞒他:“在看他们在看什麽。”
那少年笑了一下,却不是诚心的,浮于表面:“大概是,看我长得比较丑?”
千乐歌一贯对相貌这种东西没多大概念,人人都长着一张脸,美丑都无甚不同,而且脸又不如手和脚这样有用,遂从来都不过多在意。
闻言,这才仔细去看他那张脸,鼻歪眼斜,牙齿也生的歪七扭八,确实不能算得上一张好看的脸,配着他那天真烂漫的神态,甚至有些可怖了。
那少年见她打量,嘴角有一丝奇异的笑:“大姐姐,你那目光,好像在说,才发现我长成这样?”
他还真说对了。千乐歌一贯对美丑没什麽概念,所以并不过多关注。
便收回目光,声音如常:“都是一张脸,有何区别。”
那少年嘴角的笑便隐了下去,面目便算得上阴沉了,他听到她这麽说,不像开心,反而像是不耐了。
千乐歌正低着头想到牧云,自然没发觉他的这一变化。
想着牧云每日戴着面具,难道不是因为自己觉得好玩不想让人看见,而是不愿这些人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千乐歌一下心头有了些凝重,他一贯懂事,他不说,自己也没发现,对他确实没有过多关心关注。
这样看来,孩子留不住,好似是她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