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个猜测反复想了想,便立马站起来,要下山去验证了。
她在这洞里一通乱走乱找,等再出山林时,天已大亮了。
远远的,一缕金色的朝阳直直射入她眼底,让她条件反射的眯了眯眼。
她伸手挡了挡,隔着指缝看着升起来的那轮红日,雪地里,金阳霞光雾气蒸腾,空气洗涤似的净。
沿着山路下了山,她便马不停蹄去了杨家。
原本千乐歌还想着,若杨夫人再称病不见人,她也是要硬闯了,但她今日来的很巧,杨夫人正起了个早床,在院里看朝阳。
她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正值壮年,头发却全白了,搭着毯子坐在椅子里,双目无神,面色发白。
千乐歌将她儿子的所作所为以及李家两姐妹的事情说了,见她面露痛苦,两行清泪滚滚落下,便知道,她是知道的。
千乐歌静静的看着她痛哭,呜咽,叫着家门不幸,对不起家洋之类的话。
家洋,大抵是李家姐妹的母亲。
千乐歌沉忖了片刻,说明了此番的来意:“杨夫人,斯人已逝,但邪祟还在作恶。有一个问题,这世上大抵只有你知道答案了。”
她看着她,继续道:“当时,李家嫁过来的姑娘陪嫁里,可有一面镜子?”
杨夫人抹着眼泪水,扶着额头,闭了闭眼:“镜子?她陪嫁不多,镜子,倒是也有几面……”
千乐歌道:“有一面,是放在婚房里的。”
杨夫人收敛了神色,像是认真回忆了下,继而想了起来:“有的。是一面鸳鸯镜。那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家洋带着她们姊妹来我家里玩儿的时候,文君很是喜欢,总是爱不释手。”
她继续道:“後来,便不见了。文竹带了陪嫁过来,我才知道,是被——,送给了文君。”
她拿着手帕,又开始痛哭了:“大婚,文竹又带了回来,冤孽啊……,她一定要摆在房里,我,我才认出那面镜子……,苍天啊……我是造了什麽孽啊……”
千乐歌拿手比了个大小:“可是这样大,椭圆形的。”
杨夫人哭的撕心裂肺的,捂着心口嚎了好一会儿。
千乐歌保持着动作,静静等着她答案,任由她嚎。
未了,她点了点头:“不错。”
千乐歌道:“那镜子是否已不见了?”
杨夫人揉着眼睛:“这些事发生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去查,但,确实很久没见了。”
千乐歌点了点头,便转身准备走了。
杨夫人在身後叫住了她:“姑娘!你如此发问,难道那月洞森林里作恶的,是文竹?”她嘴唇颤了颤,“她化作厉鬼,来索命了……”
千乐歌略侧头看她:“杨夫人,你是何时知道你儿子所作所为的?”
杨夫人抽噎的拿着手帕,像是哭的伤心,说不出话。
良久才幽幽道:“他婚前向我保证,他从始至终爱的都是文君,婚後会好好对文君,一心一意,再不做那些事,他改了,他真的改了……”
“我怎麽也没想到……,嫁过来的,活下来的,是文竹……”
活下来的到底是文君还是文竹,千乐歌其实也并没有答案。
听着她一声声说着他改了,改了的话,不想再多说,只道:“在下还有事要做,告辞。”
便一刻不留,出了杨府。
她那大胆的猜测,配合着森林里树木颠倒的景象,便是这一切,都是源于一个镜子。
为什麽要月亮出来才会出现异像,因为镜子要有光才能反射东西,为什麽树木颠倒,因为她们都入了镜中世界。
有人将这面镜子安在了那山洞的顶部,普一有月光的夜晚,月色反射至整个森林,整个森林便倒映在了镜中,成了一个颠倒却真实的世界。
人在里面乱走,便很容易走到镜中的世界。
在镜中,要操纵树木怪像,便很容易了,因为她本身就附在那镜上,镜中世界便是她的主场了。
也难怪昨天晚上她那一击出去,感觉打到了清脆的一声,打到的是镜子。
正因为她打中了镜子,无意间将镜子里的记忆空间开啓了,她才看见了镜子里以前倒映的事情。
李文君拿着帕子擦的,是这面鸳鸯镜。
李文竹凤冠霞帔盯着看的,也是这面鸳鸯镜,或者说是这面镜子里的人,她本就和李文君长得一模一样,将镜中的人当做姐姐说话也无可厚非。
而那些失踪的人,多半是困在那鸳鸯镜中的世界了。
但现下这面镜子不在那里了。
谁拿走了?还是李文竹自己带走了?
不过不在那里了,应当不会再有森林吃人的事情发生了。
这面镜子古怪异常之极,镜里还有失踪的人,李文竹瞧着已失了智了,流落在外很可能还会再害人,还是要快些找到才行。
她又想起昨夜那声仿佛开关的狼嚎。难道那白衣的少年,也在其中?
如此七想八想,走到小霜那破屋之前一丈远的时候,见着那破烂的房门前,站了颇多人,提着吃的喝的,热情洋溢,面色激动。
千乐歌愣了愣,心道平日这里一个活人都没有,怎麽一下子来这麽多人,难道小霜在做什麽了不得的东西,惹的这样多的人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