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虚浮,心跳依旧如擂鼓,他?下意识地瞥向院中阴影最重的地方,莲白一般就藏身在那里,可院中除了?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一片死寂。
竟然没有人来阻止他??
这反常的顺利,非但没有让唐安感?到?丝毫轻松,反而激起?了?更深的不安与疑虑。
突然,唐安的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身影,那人抱着臂,姿态放松地倚着朱红廊柱,是冯九。
冯九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们身上,没有询问,没有警告,更没有阻拦,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看着琢堇带着唐安,一步步离开这方院落。
虽然冯九也是紫黎殿的人,但冯九莫名的沉默,更让唐安感?到?心惊肉跳以及说不出来的奇怪。
冯九也不拦他??
这意味着什?么?
如此轻松的就离开了?关他?许久的院落,直到?唐安长呼一口气,院落已经在身后很远了?,唐安依旧有点不可置信,难不成真的像太子说的,给了?他?自由?
琢堇没带唐安去什?么隐秘的据点,反而进入了?城中一家颇负盛名的酒楼,要了?一间上房,显然,紫黎殿的势力?,早已渗透到?这京畿重地的方方面面。
房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琢堇自顾自地在铺着软垫的梨花木圆桌旁坐下,执起?桌上温着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液澄澈,香气醇厚,他?却只是端在手中,并未饮用。目光落到站在房间中央,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的唐安身上。
“浮白,”琢堇的语气听起?来没了?之?前的怒气反而有些“温和”,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
唐安迟疑一瞬,还是依言坐下,他?倒要看看,琢堇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抛开今晚的不愉快暂且不谈,”琢堇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浮白,你我相识也有些时日了?,你年轻,能力?强,在紫黎殿,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但,地字级……”琢堇拖长了?语调,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光滑的杯沿,“说到?底,仍旧是听令行事的棋子,你难道不想当个执棋的人?”
这话语点醒了?唐安,他?作为杀手完成任务,无可厚非,但逃命时的狼狈,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了?,他?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琢堇将?他?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你难道就没想过……”
琢堇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坐上紫黎殿天级刺客的交椅?享受更高的权限,调动更多的资源,拥有更大的自主?甚至……有朝一日,如我这般,真正执掌一部?分权柄,而不再只是一枚棋子?”
“天级?”唐安下意识地重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与沙哑。
这几个字,对于紫黎殿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那意味着地位、力?量、自由,以及……某种程度上,对自身命运的掌控。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几下,一股混杂着渴望与难以置信的热流,猝然涌上。
“殿主近来,正有意擢拔新?人。”琢堇观察着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说出让人无法拒绝的话,“尤其是……有潜力?、有胆识,更能抓住‘机遇’的年轻人。”他?特意在“机遇”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琢堇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定唐安,“一个任务,只要你完成,我便可亲自为你保举,直升天级。”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烛火轻微噼啪声和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唐安感?到?喉咙发?紧,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问,“什?么任务?”
琢堇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红唇轻启,清晰地吐出几个字,“太子贴身佩戴的那枚蟠龙玉佩。”
唐安的瞳孔骤然收缩。
身为太子的贴身侍卫,唐安不止一次见过这枚玉佩,太子从不离身。
谁不知道太子卫舜君自幼便佩戴一枚质地上乘,雕工精湛的蟠龙玉,那不仅是饰物,某种程度上,更是其身份与权柄的象征之?一。
太子周围的守备何等森严,要从他?身边盗取此物,冯九难道不会阻拦?此举的难度无异于虎口拔牙,成功的希望渺茫。
唐安脸上血色褪尽,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拒绝。
“三千五百两黄金。”琢堇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在他?开口之?前,不紧不慢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多少?
唐安所有到?了?嘴边的推拒,瞬间被这个天文数字砸得哽在喉头。
三千五百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