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简灵鹤抱着个一人高的布包,听侍人说殿下病了,不便见人,便把她关在门外。简灵鹤也不灰心,转身看着那捆得结结实实的布包就走。
侍人从门缝里看她走了,悄悄舒了口气,放心地回去伺候。
而简灵鹤却抱着那个布包绕了一圈,跑到院外的墙边,笑话,她想见什么人,岂是一堵墙能挡住的?
简灵鹤取出长鞭,灵巧地缠住高处的树枝,像个猴子一般灵巧地荡进了墙内。
落地时,本来开得正好的一蓬迎春花里突然钻出个大活人来,她来不及收势,一下子摔到那个人身上,二人撞得七荤八素,滚了一身的迎春花。
柳非银被一只手拽进了樱花树里,却从迎春花丛里滚出来,正惊魂未定,便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姑娘撞了个满怀。
那姑娘性子彪悍,目似燃了火焰的黄琉璃,稍稍回神又一个虎跃,膝盖猛地跪在柳非银的胸膛上,一柄匕横在颈间。面前的姑娘身形娇小灵活,五官娇俏却带着蛮横,全身上下充满了娇骄二气,山中跑大的女孩儿实在是灵秀。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鬼鬼祟祟?!”
明明刚刚还在南边,竟被妖怪直接拽到了最西边。
柳非银被这一膝盖跪得几乎断气,调整了一下呼吸,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这位小姐真有意思,大家都是翻墙过来的,怎么贼喊捉贼?”
明明是被制服得死死的,这人却像被姑娘扑进了花丛里一样悠闲,头散了,衣服也乱了,落满了星星点点的小黄花,却人比花艳,自有一派风流恣意。
简灵鹤蹙起了眉,把匕从他颈子上拿下来,呸了一声:“没劲,你就是军师派来监视柏溪的?”
柳非银微微一笑,打蛇随棍上:“你说是就是吧。”
简灵鹤从地上爬起来,抱起布包道:“我和柏溪相识七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们不信赤松人也没什么,你好好跟着我,不用再翻墙了。柏溪可不喜欢。”
柳非银慢条斯理地顺了顺衣领,点头:“在下柳非银,小姐怎么称呼?”
“简灵鹤。”
柳非银瞳孔微微放大,实打实的惊讶了,这个名字,他也听过。简家姐弟在九十九桥镇的名头响亮得很,简灵鹤看柳非银这个反应也不做他想,唤他跟上来帮忙。
柳非银沉默地跟着,这座宅子背阴,六十年前就建在湖上,湖心鼓起的土丘上长满了杂草。
侍人去拿兽炉焚香驱水虫,柏溪睡在水轩中很是香甜。
简灵鹤远远地看到就放轻了脚步,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下来。她轻轻地走过去,蹲在柏溪面前,凝视着他的脸。
红月皇族的人生来眉眼中就藏着凌厉的杀气,眉尾如锋利的匕般插入鬓角,眼睛也生得好,好似浸泡在一汪寒泉中的月亮。柏溪慢慢张开眼,暗红的眼眸与简灵鹤的对上,不带一丝困倦的样子。
“柏溪,你醒着啊?”简灵鹤摸了摸他的头,“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柏溪打开她的手,坐起来闹脾气:“不想见你。”
“可是我想你。”
“我不想你。”
“别生气了,我都半个月没见你了。”
柏溪冷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是半个月呀?”
简灵鹤拉起他的手,无奈地看着他:“你这个人哪来的那么大脾气。”
她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又开心起来,“别睡了,你整日地睡身体怎么能好?快起来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柳非银扛着布包,看着那柏溪那闹脾气使小性子的德行,比自己都要恶心三分,分明是要糖吃的奶娃娃。
柏溪终于看到了柳非银,他一怔,带着些大梦初醒般的茫然:“这是谁?”
简灵鹤顺口说:“我表哥柳非银,帮我扛东西来的,快把布包解开。”
柏溪盯着柳非银仔细地看,怔怔地有些出神。
柳非银把布包解开,里面是一株手臂粗的树苗,稀稀拉拉地还带了几片不精神的叶子。他怔了怔,终于明白这宅子里哪来的灯笼树。
简灵鹤举目在四周找寻栽种的地方:“栽到哪里好呢?”
柏溪只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似的,又嗤笑了一声:“离了云国都城的土地就活不了的树,栽哪里不一样呢?”
简灵鹤没听见一样,一只手托着下巴,很认真地找栽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