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大喇喇地坐在餐椅上,从口袋里摸出张没有保护膜的相片,上面依稀是四个人,丁进和她身边的男人面容模糊,看着痕迹不像是时间流逝造成的,隐约有着指甲留下的掐印。
丁原和丁果的面庞还算清晰,两人身高相差不大,都板着脸,眉眼很相似,透着苦闷戚戚之感。
四人穿着布料上乘,生活质量显而可见,但不会出声的照片却似乎穿过时间叹了口气。
“你过来外婆知道吗?”沈颜站在离门不远的位置,警惕地问着。
照片很快被丁原收回去,他动作粗暴但又弓着手心,似乎在刻意地避免照片上的人像被刮到。
“怎麽,她现在这麽忙回趟家还要预约啊?”
丁原没什麽好语气,挠了挠头,看了眼一直站在沈颜跟前看着手机的薄金修,冲他打了个舌音,“有烟麽,来一根?”态度嚣张轻浮,被头发遮了大半张的脸上还露出副挑衅的神情。
“没。”
薄金修收了手机,关上门,同样拉出一张椅子坐他对面,把书包给放在了脚边,身形微微朝前,有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丁老师回家还有段时间呢,你打过电话了麽?”
“烦不烦?老的说,你们小的也有资格说?”
丁原踹了下桌子,抖着腿,又看向沈颜,“喂,丁进应该给你零花钱了吧,你去给我买包烟,要软中华的。”
他颐指气使,很显然习以为常,沈颜站定不动,脑海里飘过上次拿过钱的抽屉。
“我钱用来上学吃饭的,没有多馀的给你买烟。”
她涩涩地开了口,“你来这就为了一包烟吗?一包烟都还要找你妈要?”
她有些慌,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指责,她还记得他一开口就是贬低,对他印象不好,也对这个疯狂的舅舅无感。
丁原似乎颇有些意外,猛地踢开桌子,上面的东西一气倒下,叮铃哐啷地四处乱飞,他步伐混乱地冲过去,薄金修几乎在同时挡在了沈颜面前,不费力气地将他拦住。
“你以为你谁啊,也敢教训我?”他几乎是嘶吼着,声音很大,尾音带着沙哑,“你跟她一样,都是个贱骨头!”
“你嘴巴放干净点!”薄金修一下子将人放倒,丁原却像个粘人的蚂蟥,抓着薄金修的外套领口不松手,薄金修干脆给外套脱了,长腿跨过他的身体,把手机抛给了沈颜,“打给丁老师。”
手机界面已然是解锁的状态,沈颜翻出丁进的号码,拨了过去。
“打她电话又有什麽用,还能隔着电话吃了我?”丁原讥笑,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薄金修,当即转了个向,直接往丁进房间里去。
“你做什麽?”
沈颜跟上去,电话那头接通,丁进的声音疲惫,沈颜犹豫了下,看着薄金修已经追过去的身影,迟疑地把这边的情况给说了,“家里来了个人说是舅舅,他……好像是来要钱的。”
电话那边干咳了几声,沈颜焦虑地叫了几声外婆,丁进才缓过来,“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沈颜赶紧跑过去,到了门口几乎傻眼,丁进的房间几乎被暴风雨似的袭击了一场,薄金修从身後锢着他,他就挣扎着用脚去够一切够得到的地方,床脚,办公桌,全都被踢得一塌糊涂。
沈颜顾不上说话,大喊了声,“丁原,外婆跟你说话!”
丁原这样停住,松开薄金修的禁锢,恶狠狠地抽过电话,瞪了沈颜一眼,粗声粗气开口,“钱在哪?”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丁进说了什麽,丁原脸上浮出一抹得逞的笑,侧头看着沈颜,“你放心,她是我亲外甥女,我喜欢都来不及呢。”
丁原拍拍屁股走人,家里被弄得一团糟,幸而饭店送来的饭在这之後,两人把桌子清理好,饭菜摆好,吃过了才慢慢收拾。
丁进很快提前过来,人和她叫过来的换锁师傅一块进屋。
她神色匆匆朝师傅说:“就这门,帮我换把锁。”
“这门锁没坏,换智能锁还是钥匙的?”
薄金修身形一顿,从屋里探过脑袋,来的人竟然是骆思……和他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