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间有些沙哑,“什么?”
医生取来消毒水变腰准备给多安的右手消毒,“我让你按住他!”
“为什么要按住他?”
医生想要打人,“我要给他消毒,你不按着我怎么弄?疼,你知道不知道?”
盛满这才如梦初醒,按着医生说的控制住多安的上半身,握住那搁在床边的右手。
医生叹了口气,用的镊子夹着棉球沾取消毒水往多安的拇指上擦去,消毒水一接触到伤口,多安的胳膊便本能地抽动想躲。
“按好了!”
盛满赶紧压住多安的手臂,手掌托着多安的右手,看着白色的棉球染成红色,校医又给换成新的继续擦。
身下的人在挣扎,盛满看见多安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这几天他一直没好好看过多安的脸,现在突然靠得这么近,那双玻璃海一般的眼睛紧闭着。
他现在看不见多安眼里的绝望与爱意,才能放松着好好看这一张脸,原来多安已经这么憔悴。多安的肤色一直是嫩白带着健康的粉色,现在那些皮肤下的粉色不见了,只剩下苍白。
原本一直不点自朱的红唇也不见了,唇色惨白,下唇角还有没有长好的咬痕。
那个一直阳光朝气的精灵一样的男孩,在这短短几天的时光里失去了色彩,现在躲在病床上像一个破败的娃娃。
盛满的心脏传来钝痛,相处了两年多,他对多安是有感情的,如果不是多安太心机,他们之间会一直是好兄弟,不会有现在这场闹剧。
他闭了闭眼,多安,我们之间两清了。
身后的校医又深深叹了口气,“唉,只剩一星半点了,留不住了。”
盛满硬装出来的冷漠已经不见了,他空着的一只手安抚着躺着的多安,多安一直在抖,“您说什么留不住了?”
“稳住了!”校医一声招呼说完,手下飞快,仅有一丁点还留在皮肉里的指甲被拔了出来。
盛满只觉得多安整个身子瞬间僵住了,平时好看又清澈的蓝眼睛里此刻都是疼痛,多安眼睛大睁着,额角是暴起的青筋,牙齿上下不停的打着颤,嘴里唔咽着。
“乖,乖,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再忍一下,乖…”盛满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眼眶通红,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哄过人,多安的痛像是在他身上,他哑着嗓子回头看医生,“好了吗?您能快一点吗?!他疼!”
他疼!盛满现在才知道他怕多安疼,他想早点结束这件事情,他不再想跟多安有往来,不再相见,便再也不用面对那双眼睛。
医生擦了擦额头上流出的冷汗,“好了,敷上药就行了,别让他碰水啊,记住来换药,这指甲长出来也得几个月,叮嘱他好好爱护着。”
“你们这些学生啊,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最后疼的还不是自己,这要是让他爸妈看见,不得疯了?”
医生唠唠叨叨地说着,手下的动作也不慢,药粉有止疼的效果,盛满再回头时,多安已经又无力地倒回了病床上,又昏睡过去了。
金黄色的头已经汗湿了一半,湿哒哒地粘在额头上,盛满意识还没来得及制止,手指已经本能地摸了上去,把那汗津津的拨到一边…
校医配好药,把针管扎进筋脉里,调好滴药的度。
刚才还坐在一旁的高个男生已经站起了身往门外走。
“哎,你不看着点你同学?”
男生的回复闷闷的,声音到了人也已经消失在了门外,“我学校里还有课,麻烦您照看一下。”
校医嘟囔一声,转身给病床上的学生搭上毛毯。
而走道上的盛满越走越快,眼里是一片兵荒马乱,他刚才…他刚才是准备干什么?!
他想亲多安!那感觉清清楚楚,他骗不了自己!那一刻,他居然想亲多安!
那感觉像一粒种子扎根生长,即使盛满再怎么苛刻不给予阳光不给予雨露,它自成一方天地,不知道什么时候破土而出,伸出柔嫩的枝丫,像藤蔓一样缠绕起他整个心房。
盛满慌乱如麻,一定是他太闲了,对,忙起来就好了,忙起来就好!
于是他马上约上了三五个好友,打球唱歌泡吧,一直到第二天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