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春曾经的家就被山洪冲垮过,后来建起的房子也是借钱贷款建起来的。
休学的那一年,因为家中突生变故,看着班主任失望的神色,丛春决定什么也不说,这是他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担。
班主任人很好,他清楚的明白乡镇老师的工资并不高,而班主任还有家人要养,丛春不愿意麻烦他。
虽然丛春的学习成绩很好,但是几乎没有人觉得他会考上顶级学府燕京,那个远在繁华首都的顶级名校。
于是高三那年,丛春毅然决然的休学了,他瞒着一些人。
他进了砖窑里,那里的窗户小小的,墙壁又高又厚,建着巨大的烟囱,浓烟滚滚,上方一片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里面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灰蒙蒙的,他们没有文化,只能通过出卖劳动力,来换取金钱。
丛春自制口罩遮住了口鼻,那里灰尘滚滚,只要一进去,整个人都会被染成黑色。
一整天下来,原本白色的自制口罩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土。
所以丛春才希望自己变黑,或许这样他就不会显得像是异类。
丛春在里面胆战心惊的,害怕自己生病了,自己生病了要怎么办,家里没有钱给他治病。
整日里怀着那样的心情,他在砖窑场待了快要一年。
压榨之下,土壤里像是浸了褐色的血,是所有人的血泪,垒砌起了这一座座砖墙。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靠在冰冷的木板床上,不争气地掉下泪水,肩膀很疼像是被麻绳鞭打过。
丛春想着如果这样永远睡着就好了。
那段时间,连梦里都只有黑白色。
第94章都怪少爷
下午的时候,两人就在前厅的书桌前写字。
一旁的许宾州穿着一件棉麻的深色上衣,男人的眼角有细纹,闲适地品着茶,幽深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心里却有些欣慰。
本来还想着臭小子带对象来他这里,会不会太过无聊,许宾州原定准备一些符合当下年轻人潮流的电子设备,现在倒是派不上用场。
练练字也好,练字修养身心。
而现在都说书画一家,前厅宽大的檀木桌前,正墙壁上方都挂着许宾州的作品,山水,花鸟人物都有,许多都是未公开的画作,画展上也见不到。
段鸣霄见丛春看得入迷,男生的唇角微抿,果然还是猜对了。
【来这里看,不比去画展人挤人看得舒服。】
太子爷是欣赏不了这些画,也不能上天飞,更不能下地跑,还要精心保护着,一点水都沾不得,之前圈子里就有传闻,许大师光是一年保养这些画的费用就要几百万。
而这些,对于大少爷来说,只不过是一张废纸,没有任何用处。
还不如烧了,还能够取暖。
檀木书桌上已然躺着一叠宣纸,都是丛春下午练的,现在都干透了。
段鸣霄原本还想趁机牵着人的手,再多练几回字,不过被丛春给“嫌弃”了。
其实是被丛春给婉拒了,少爷已经牵着他的手练过好几回了,再继续牵着只会妨碍他练字。
而且练字讲究的是要静心,而少爷总是喜欢动手动脚。
一下午的练习,倒让丛春觉得写毛笔字还挺有意思的,前厅挂在墙上的字,虽然看起来字形飘逸,不过却很有章法,细细品来有些字的形状像是某种动物。
餐桌上,段鸣霄埋头扒饭,还时不时用公筷给丛春夹几筷子菜肴。
似乎是担心丛春拘谨,不敢自己动手,于是大少爷手上动作不停,简直要快出残影,不一会儿丛春面前的饭碗就变成了一座小山。
大少爷现在恨不得许老头识趣点,赶紧吃完,去陶冶情操。
留给自己和丛春两人独处的空间。
于是,吃完饭后,两人一起到后院消食,没有其他人打扰。
柔静的月色下,天际被拉上了一块深色的幕布,温度没有再像白天的时候那样炎热,这里植被茂密,透着丝丝的凉意,四周传来微弱的蝉鸣声。
但是夜蝉仿佛有无穷的动力,一直鸣叫不停。
这处是许宾州的私宅,因为他好“苏式园林”中的造景,因此中庭的景致都是由他亲自把关设计。
丛春下午走进这曲折的回廊便发现这里一步一换景,到了晚上的时候,更是可以在窗中窥月。
这里一定耗费了主人家巨大的心血,设计建造而成,丛春的专业是建筑学,自然对一些设计造型,风格独特的建筑更加敏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