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你身为人母怎么不管管自己的孩子?二丫头还小,她不懂事你也不懂吗?由着她胡闹,把干粮给外人!”
沈老爷子刚过来,就开始大放厥词。
苏芸禾是明礼的女子,不可能跟公公掰扯什么,只低头默默听着训诫。
沈今安却不惯着。
“祖父在说什么呢?我母亲一身病弱,自己走路都费劲,哪有时间管孩子?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不懂事了?祖父也别太苛责别人。”
老侯爷知道自打沈今安落水,那是性情大变。
他只当小孩子遭逢大难,心性变左。
在处理落水这件事上,他心有偏颇,况且一直找他要交代的大儿子,如今还生死不知了。
所以,在面对沈今安的“任性”时,他便没多加斥责,只当“弥补”内心的愧疚。
但前提是,沈今安不能真的胳膊肘往外拐,连他这个祖父都不放在眼里。
“祖父不是苛责你母亲,只是那边你二叔三叔,兄弟姐妹们都在挨饿。你自己吃饼,祖父看着都没说什么。但你怎么能把馍馍给外人?”
离他们不远的沈云江听了,嘴里的馍馍有点儿咽不下去了。
沈老爷子这话,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欺骗了小孩子一样。
沈今安不想听他爷味儿十足的屁话,没好气儿道:“五堂叔不算外人,跟老夫人那一窝子相比,五堂叔的人品更值得我信赖。”
沈老爷子气的抖着胡子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胡涂!”
沈今安直直地看着老侯爷的眼睛,定定道:“是我胡涂,还是祖父胡涂?
老夫人一家对我们长房什么样,祖父十年如一日的当睁眼瞎看不见我也认了。
如今,竟然还要让我跟我爹娘一样,认贼做亲属!
虽然我也是你亲孙女吧,但我骨子里也流着我亲祖母的血,今时今日,我还真弯不下这一身傲骨!”
老侯爷看着这个才八岁的小孙女,神色清冷,眼神坚定,字字诛心。
眉眼之间,真有几分神似他的原配嫡妻,她的亲祖母!
老侯爷瞬间心头大震,后退两步,连底气都不那么足了。
“你,你难道想顶着一个不孝的名声吗?苏氏,你都不管管二丫头吗?”
苏芸禾身子一颤,真的很害怕自己女儿的名声受影响。
但她秉承着沈今安告诫过她的话,万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就不吱声。
眼下被沈老爷子问到头,她也装“聋哑人”。
沈今安对她娘的表现很满意。
虽然性子弱,但听话这一点就够了。
于是,她两手一摊,耍无赖道:“眼下连命都活不起了,谁还在乎那个名声啊?再说了,长辈不慈,小辈如何孝?老夫人那样的长辈,恕我无法做到孝!”
听到这话,再想到沈今安之前的所作所为,沈老爷子明白,今天是不可能“教孙”了。
索性,袖子一甩,冷脸离开。
老夫人见老侯爷无功而返,阴阳怪气道:“怎么着?那丫头也不听你的?呵呵,如今真是翅膀硬了,连亲祖父的话都不听了。”
“够了!你闭嘴!若不是你这个祖母当的不慈,长房人和老四会这么排斥这边吗?”
老夫人听到这话都惊了,瞪大眼睛,怒不可遏道:“好啊!你这个负心汉!我为侯府操心巴力的操劳了一辈子,现在侯府败落了,你却三番两次的指责我?!难道侯府变成现在这样,还都成了我的责任不成?”
她头松散凌乱,声嘶力竭,状若泼妇。
这副情绪崩溃的模样,与当年被她逼着下堂的先老夫人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老侯爷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兀自走到一边去了。
老夫人气的肺都要炸了,气到极致,浑身冷。
还是沈三老爷看下去老父老母的争吵,上前劝道:“娘啊,爹不是那个意思,你就别多想了。这一天天走这么多路累的要死,你们就别再争执了!”
被亲儿子这么一劝,老夫人的委屈就如黄河之水一般,开闸宣泄出来。
“是我跟他吵吗?明明是沈今安那个死丫头不服管教,胳膊肘往外拐。他却怪到我头上!我再怎么不是,当年也是他自己主动娶进门的!”
沈三老爷皱眉敷衍道:“是是是,娘说的都对,您快别哭了!”
说着,眼神瞟到一旁沉默不语的几个妇人,不由得皱眉道:“二嫂,文氏,娘都哭成这样了,你们还不快过来哄哄?”
二太太倒是一脸谦恭的过来了,但是坐在老夫人的旁边,一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