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稳稳放下心,不紧不慢自石后步出,果然那青衣只犹豫了片刻,就自眼前一晃而过。
景瑜还是丢下谢照乘,追风吟晚去了,谢照乘则偏头看着这闹剧,一脸迷茫。
林疏桐步到他身边盘腿坐下,拍了拍谢照乘的肩膀:“你瞧见了,他俩才是一对,可千万别去喜欢景瑜。”
“呃,风吟晚也别喜欢。”
他又补充了一句。
少年薄唇紧抿,瞧着并不是很开心的模样,林疏桐刚想安慰他,就听得这人醉意浓醺着问道:“还有酒呢?”
林疏桐余光瞥见他足边散乱的两三只酒坛,便是借此物,景瑜将这家伙钓了出来。
他不动声色踢走那仿佛还剩半坛的醇酒,自储物袋里摸出些糖果,试着去哄少年:“没有酒啦,咱们吃糖……”
哪知谢照乘推开他送糖的手,揪了他衣襟,一对琉璃般的眼瞳逼视过来,“你肯定有的,只是不愿给我罢了。”
林疏桐被这话给气笑了,扣住少年人的右腕,稍稍沉下背脊,竟有些凌人意味道:“我倒想问一问谢小公子,究竟是要酒,还是要糖?”
谢公子双瞳微动,似是在仔细思量,林疏桐轻声劝道:“烈酒伤身,你这样喜欢做什么?不如糖果来得……”
不等他说完,谢照乘便坚定道:“要酒。”
林疏桐只觉得脑壳突突地疼,他咬着牙,气不打一处来,“谢照乘!真有你的!”
谢照乘不依不饶,续道:“酒呢?”
“要酒没有,要命更不给。”林疏桐没好气道。
少年郎的眼神瞬间就锐利起来,林疏桐甚至要怀疑他意识尚清醒,但下一息就确定这家伙确实是醉着的。
谢照乘掐住他颊上软肉,使劲拉扯,直疼得林疏桐龇牙咧嘴。
作俑者气息沉乱,剑眉紧紧拧在一处:“没酒还那么多话?吵死了!”
“疼疼疼!”林疏桐吃痛,谢照乘敲他面目狰狞才慢慢松开手,再有几分心虚地替他揉了揉脸:“你不许说话。”
林疏桐只得闭上嘴,不时偷看两眼谢照乘,怕他心中为先前之事不快。
瞧得多了,谢照乘就恶狠狠瞪过来:“看什么看,不许看我。”
“还不是担心你?”林疏桐小声嘀咕着,放软语气凑过去问:“头晕不晕?要不要喝些茶解解酒?”
刚说完,他便后悔了。
若要喝茶,他还得下山去拿,简直是自找苦吃。
谢照乘点点头,林疏桐扶额认命,爬起来打算去给他取些茶水,哪知刚转身,衣袖就被扯住。
“不许你走。”
这不许那不许的…
林疏桐磨了磨牙,回过身来:“不是你要喝茶的吗?不许我走,你喝什么?”
“不要喝茶,”谢照乘拽着他衣袖努力往回扯:“过来!”
不出几息,林疏桐就缴械妥协,由着他将自己扯过去,见少年眼睛一眨不眨,道:“不是不要我看你吗?你反盯着我做什么?”
“不盯着你,你就又跑了。”
谢照乘撇撇嘴,林疏桐只觉得好笑:“我什么时候跑过?”
谢照乘又掐住他的脸:“就刚才!”
“刚才在你身边的又不是我…”
林疏桐心头忽地被浇了盆凉水,连带着神色都冷上几分。
方才陪在他身边的,是景瑜。
林疏桐指尖隐隐发凉,他听见自己问:“谢照乘,我是谁?”
哪怕是因酒醉,谢照乘将他认作景瑜,他也是会生气的。
“什么啊?”谢照乘松开手,拍了拍林疏桐的脸再捧住,左看右看:“这颗红痣旁人的确没有啊……”
林疏桐稍稍松了口气,神情复又软和下来,试探着问道:“那刚才的人是谁呢?”
谢照乘本就醉意醺然,困倦得紧,林疏桐一再追问,逼着他不得不思索,自然生了些烦躁来,皱眉不搭理他。
林疏桐并不愿就此罢休,摸准了谢照乘吃软不吃硬:“要听师兄说名字,就告诉我,嗯?”
谢照乘不胜其烦,松开手就要挪走,离这烦人精远点:“林疏桐!总行了罢?”
他骨骼都被几坛陈酒泡得酥了,一动作便不由自主往旁边歪去,林疏桐眼明手快地扣住少年的手腕,将人捉在身旁。
林疏桐此刻静下心来,温声道:“我不烦你就是,既头晕着,便别折腾了,当心闹得不舒服。”